么一点了,仅仅那么一点了,他强压下心绪,稳住心神,这么多年,再大的风浪都过来了,只差这最后一步,他等得起。起身的时候,萧永承已经整理好表情,瞥了眼殿外人影,又变回往日谦逊温润的样子,他走下台阶去搀扶寿仁帝。
倏地,一支冷箭凌空擦着萧永承的头顶而过,他大惊失色,又极快的反应过来,高声大喊:“有刺客,护驾!护驾!”
明光殿里乱成一团,萧永承为了护住他父皇,一个不稳差点踉跄倒地,又狼狈不堪地挡在寿仁帝面前,反而年过五十的寿仁帝不慌不乱,十分平稳地立在萧家列祖列宗排位之前,沉静又威严地下令:“捉拿刺客,格杀勿论。”
外面刀剑声起,听得人心慌乱,禁军首领冯遂匆匆进来,跪地通报:“圣上,反贼叛乱,他们做足了准备,突然出现了许多弓箭手,刀剑无眼,臣恳请圣上与殿下先去后殿避一避。”
萧永承附和道:“是啊,父皇,您的龙体要紧,儿陪您去后殿吧。”
寿仁帝应了。
后殿连着地下皇陵,众人待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剩余的禁军挡在门口,牢牢守着殿里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敲门进殿,他进来之后看了一眼立在中间的寿仁帝,顿了顿,转身来到萧永承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萧永承神色大霁,他一改方才慌张的样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走到台阶上,看着所有人,包括寿仁帝,忽地大声一喊:“乱臣贼子均已伏法,天护我大晋江山,只可惜……”
只需一瞬,他眼圈泛起红晕,泪水开始打转,众人莫名,唯独寿仁帝看着太子神色不明,萧永承用极其哀伤的声音说道:“刀剑无眼,我父皇,大晋的寿仁帝,不幸死于乱箭之下。”
下面大臣脸色彻底变了,如坠冰窟一般:“殿下,你……你在说什么?圣上这不是好好的?”
萧永承看向他父皇,却见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愤怒,心里突突开始不安,面上却还坚持着镇定:“父皇,外头现在都是孤的人,父皇,您老了,主动退位还能留您安享晚年,否则,孤就会按照方才的话对外宣告,那时候,就别怪孤不孝了。”
寿仁帝不愧是做了多年皇帝的人,面不改色地盯着他这个儿子:“逆子,你可知为何朕把头一柱香让给你?”
萧永承一愣。
寿仁帝继续道:“朕给了你机会了,可惜,你已蒙了心。”
萧永承出了一身冷汗,阴沉地看着他的父皇,眼中渐渐露出恨意:“看来父皇是不愿意了,那就别怪孤狠心。”
他提起手中的剑,指向寿仁帝,突然听到头顶一声轻笑。
他蓦地一抬头,只见谢执懒懒得靠在横梁上,悠悠说道:“萧永承,你怎知外头都是你的人呢?”
萧永承大惊,转头看向方才进来禀报的侍卫,这才发现他已经提剑挡在寿仁帝面前了。
萧永承这才回过神,知道自己落入谢执的圈套里,他双眼猩红环视一周,一个他自己的人都没有,他喉咙发干,剧烈地喘息着,死死盯着寿仁帝:“父皇,你都知道。”
寿仁帝老了,他自己清楚得很,只不过淑贵妃总是帮他把头发染黑,别人看不到他满头白发的样子罢了,他此时此刻竟不知应该哀伤还是愤怒,最终只是深叹一口气:“皇儿,早晚都是你的,急什么呢?”
萧永承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空寂的大殿里回荡,待他笑够了,一脸狰狞地盯着寿仁帝:“你还想瞒多久呢?武王是你亲生的对不对?他才是你心里最适合的继承人对不对?”
众人听完直接一愣,惊讶地看向寿仁帝,寿仁帝收起了那唯一的一丝怜悯心,又恢复了帝王该有的冷漠,沉声说道:“把他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门外哗啦啦一堆守卫兵冲了进来,没把剑都指向萧永承,他这才看到外面的情景,禁军首领冯遂等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就在众人以为萧永承大势已去之时,他却不急不缓地笑了:“父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