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经商那风吹日晒、朝不保夕的滋味。做官安稳,后辈再努努力,一个家族就是这么繁荣的。”
他哀叹一声,看向谢惟清,
“叫谢老板看笑话了。我们老了,已经全然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罢了,想必知州和苏家做的定是极为干净的,他辞了官,也不可能再回去。等他这一趟经商回来,吃了苦,我们和谢老板都再劝他读书,再去考,考中进士,不仅能重新入官,还能升迁呢。”
周芸也清楚,一时半会儿估计只有这个办法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气不顺,便揪着手绢一边抹眼泪一边嘀咕。
林怿知道周芸的性子,晓得她估计还要哭上好一会儿,也不便叫谢惟清看笑话,于是起身送客。
两人出得厅堂,却发现绿袖一直站在门边。
绿袖不妨被逮了个正着,看见林怿恼怒目光的刹那,脸都吓得哆嗦起来。
她支支吾吾正想要解释,谢惟清突然出声,
“林老爷,玉璟走前在下答应帮他照顾林府。他走前那么舍不得楚意姑娘,眼下楚意姑娘病着,在下想替他去探望一番。”
林怿觉得有理。他咽下怒气,吩咐绿袖带了谢惟清去探病。
绿袖懵懵懂懂,带着谢惟清一路穿过廊道,停在林楚意房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惟清是不是有意救她?
她回身想问,谢惟清倒是大方,直接开口说道,
“我认识你。你是楚意姑娘身边的丫鬟。我刚刚听说你们姑娘用着从我这里买来的金创药,是什么药?我可否看看?”
绿袖蒙蒙的点头,进屋拿出白瓷盏递给谢惟清。
谢惟清仔细端详过底部“谢”字红印,左看右看,低头凑近闻了闻,又抹了一点在手上。
绿袖回过神。她见谢惟清检查药膏的眼神逐渐幽深,心里忍不住发了怵,
“谢大公子,可是这药膏有何异样?”
谢惟清一心一意看着手上一抹药痕,直至它消失殆尽,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冷中带笑,有些诡异,
“楚意姑娘病的这样严重,有何打算?”
绿袖全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张小嘴,愣愣的不知如何回应。
反倒是屋内卧床之人传来响动,
“绿袖,可是谢大公子在外面?”
绿袖回了一句是。
林楚意从床上坐起来,轩窗上出现一道瘦小的身影。
谢惟清皱了眉头,出声道,
“楚意姑娘不必拘礼。谢某替玉璟贤弟来瞧瞧姑娘,也替他同你到一句对不住。”
林楚意一听他要来帮林玉璟示好,心里恼着,急急开口,却只得一阵猛咳。
谢惟清知道林楚意气自己,也气林玉璟,忙道,
“旁的话姑娘想必也清楚,在下就不多言了。只有一事想问姑娘,姑娘病成这样,出嫁一事,究竟作何打算?”
腊月二十出嫁,若按照下禾郡习俗,还要提前三天宴请宾客。也就是说,留给林楚意好起来的时间,十日不到。
而她这病来势汹汹,小半个月只怕够呛。
林楚意捂着胸口咳,
“我还能怎么办?时候到了,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
林家人白家人都帮不上忙,他一个外人还能插手不成。
谢惟清不知在想什么,死死捏着手里的白瓷盏药膏,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
日头高照,檐下两滴积雨“啪嗒”落下,林楚意坐在窗边看他。
她猜测,谢惟清八成是看出来了,她其实压根不想好。否则,也不至于三两天了,那药膏一点不见少。
谢惟清估计想劝她保重身体,但也知道,她只要病着,就会一直买他的药膏,他就有得赚。所以迟迟不吱声。
哎,这铁面算盘……
林楚意在心里低叹一声,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屋外,谢惟清终于在咳嗽声中回神,正经八百的声音传进林楚意的耳朵里,
“姑娘所谓‘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它发生,还是不想它发生?
“实不相瞒,玉璟给谢某看过姑娘的书信,谢某对姑娘想要推迟婚期的想法略知一二。但谢某是儿郎,难以体会女娘出嫁的心情。若姑娘有什么难处,可以说给谢某听。”
说给他听?怎么说?
林楚意笑叹一声,扬声正欲谢客,突然谢惟清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谢某只希望,哪怕姑娘能够欺骗所有人,也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低低柔柔的声音落下,林楚意心里咯噔一声。他好像看出来她有事隐瞒了!
林楚意想要开窗、找了借口将谢惟清打发走,却在手抚上窗框一瞬间,突然变了主意,
“谢公子……”
林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