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的辛苦一分一毫都被人看在眼里。”
“这些日子和静和在瓜农那里帮忙,他们对我们客客气气,还请我们去家里吃瓜果。那家里也有他们的浑家,年纪轻轻的,便有白发,可见每日操劳得辛苦。在外奔波的瓜农们回家了,因浑家给我们上迟了一杯水连骂了几句,被我喝住了,才不好意思地说是玩笑。虽说是玩笑,我听着却十分心寒呢!我知道,那些瓜农是在外受了别人的委屈,心地并不坏,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可就是这样的好人,也会做出这样的事。阿娘,干娘,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样的日子,若叫人先就知道是这样的,可以选,谁愿意选去?”
“至少我不要,我才不要!”
说完,梁羡玉倒在了梁氏怀里,抱着她的腰,脸色红艳,一边叫着“阿娘我好热”。
叫苦之余,还夹杂了一句,“我与孙吉,早没可能了,如今我竟然感激他,阿娘,好没道理……”
明明是他做错,现在想来,她竟觉得他做错了真好,不然也许她真就嫁给了他,余生都要仰仗他的良心。
她又傻傻笑了起来,“阿娘,我要一辈子守着你和二姐,才不嫁人,有什么好嫁的,哪有人值得我……”
无人知道的院门外,有个人停了又走,高大的身影融入夜色当中,一直走到巷口的柳树旁,骑上黑马离开了旧曹门。
带了凉意的夏风打在赵释的脸上,他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原来他所钦慕的女娘,是这样一个人。
她那样念旧,到了如今还惦记着离开了许久的人。
又那样豁达,血淋淋地审视孙吉与自己,然后恍然大悟地放下情爱。
旁人见了这样的女子,也许会说她离经叛道、只顾自己,他见了,只觉得她爱重自己到了对嫁娶不屑一顾,乃至嗤之以鼻的地步,比谁都清醒,比谁都勇敢。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她了。
他忍不住想到自己曾在千人面前诵经,那时有数千双眼看着他,像看着遥不可及的神祇,知道见他一面都难得,大多人眼神带着狂热。如果现在她站在他面前,也许会在他眼里看到一样的光芒,不是凭空而生的,而是她落在他眼中的倒影,闪闪发光。
真的,不会再有第二个她了。
……
雍王府内的储青院迎来了个人,侍女一见,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又忙着通知四处点起灯,一并叫人去将侧妃娘娘唤醒。
宗温馥忙将自己放下不久的头发又拢了起来,未来得及上妆,便从前厅侧门走入,向座上人行了个礼,“妾给殿下问安。”
“不必多礼。”赵释屏退了左右,请她坐下。
“是。”宗温馥照做,双掌叠在膝头。
赵释向她微微颔首,含着些微歉意道:“温娘子,与你所定三年之期,本王如今有意作废。但你要何补偿,尽可一一提出,本王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脱。”
宗温馥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震得愣在了原地,想到庆寿宫娘娘的威逼,脸上血色渐渐褪去,难道殿下要……
她大惊失色,即便是十来年的世家教养也无法抑制地扭曲了脸庞,站了起来颤抖着问:“殿下今日要歇在此处吗?”
赵释比她还惊讶,“自然不是。”
“坐下说。”赵释重新指了指圈椅。
他解释道:“本王想提前解了你我之间的羁绊,仅此而已,不必多想。”
宗温馥两腿发软地瘫坐在了椅面上,“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殿下顶不住娘娘那里的压力,一定要和她圆房,做真正的夫妻。
三年之期,是在两人新婚那日殿下提出的。殿下向她承诺,三年之后,他便还她自由身,两人从始至终只占个名分。她本就不愿嫁来王府,是爹爹一手促成,遇到这等好事,自然是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这三年之期,原本就是她偷来的幸运,时常忐忑一朝醒来便不作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解脱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梁娘子吗?
她忍不住扬起的嘴角,压着跳到发烫的心口,“殿下,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只要殿下愿意送我和一人出京。”
她说出汝南侯的名字,周伯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