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岑睡了很久,久到她模糊地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不时听到一些声音,有的熟悉,有的陌生,让她大概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眼皮太重,醒不过来——
“她受了刺激,引发旧疾。思虑过度、情绪起伏过大,身体、心理多重压力,诱发分化期提前。谁有Omega抑制剂,先给她用!”
“我有抑制剂,校医,你看能不能用?”
“赶紧联系家属,送她回家!”
“我是她哥,我在这儿!”
“许岑岑怎么了?早上出门不还好好的?”
“你是Alpha,再心急,也照顾不了许岑岑,让她去我那儿!”
“许岑岑,这么多人喜欢你,这么多人在意你,你多幸运啊,不像我,一个私生女,爹不疼娘不爱,满心欢喜喜欢上一个人,他的满心满眼只有你……”
“我该恨你,讨厌你,可我恨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你得意一点,对我冷漠一点,我就能恨你,讨厌你了……”
“你答应了江言是吗?过年送你礼物的江言是他啊?有名的江少爷。我看到他了,你答应了他,真好。”
“白卿雪还算有两把刷子,长得挺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你单纯,对你的心思可不……别再那么信他了,你当他是亲人,他可没有。”
“奶奶一直在问你,想接你回去,医生说不宜多动,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奶奶吧?”
“找你的那帮人,已经查出来了,沧文星的人,你放心,不管是谁,我都会保护好你,不让他们伤害你!”
“许岑岑……”
“许岑岑,你是希洛森家族的Omega,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市井Omega,你该知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白琪太偏袒你了!令你无法无天!哪家Omega不是温婉贤淑,哪个像你这样上蹿下跳?”
“岑岑,有我在,没人能强迫你,不愿意就离开,离这儿越远越好,找一个远离帝都星的地方,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许岑岑,你知道你有多可恨吗?都是希洛森家族的,凭什么你有人护着?凭什么你置身事外?你不是想忘记吗?我帮你啊!”
“许岑岑,活下去!”
……
无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下下撞击脑颅,无数模糊的画面,闪进又闪退,许岑岑宛如溺在一条虚无长河,河水淹没头顶,灌入口鼻,冲刷灵魂,痛苦又窒息。
“许岑岑!醒醒!”
一道声音劈开河面,拽她出水,光亮刺眼,许岑岑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慢慢醒来。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很耳熟——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哭了?是药剂不对吗?月月,你去找白卿雪,让他联系医生,我守着她!”
“退烧了,体温正常,应该快结束分化了啊,怎么哭成这样?”
“我守了你这么多天,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别哭了,别哭了!”
柳雅依慌乱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清楚地传入许岑岑的耳朵。
许岑岑虚弱地睁开眼。
入目是一副圆形玻璃镜片,透亮的镜片后一双漂亮的眼睛,愣愣地望着她,不敢置信她突然醒了。
骤然清醒过来的许岑岑也很恍惚,怔怔地望着柳雅依。
柳雅依站直身体,拉远了距离,咳嗽了一下,掩去惊诧,有一丝不自然地说:“醒了?别用这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骗我这么久,我没原谅你啊!”
许岑岑望着她,微微皱眉。
许岑岑的模样,勾起柳雅依的担心,她眼中的许岑岑,从来都是乐呵又黏人,怎么一脸泪水地醒来,神色生疏又漠然?
完全不像许岑岑啊!
柳雅依俯下身,询问:“你怎么了?分化出问题了?”
许岑岑望着她,分化?
许岑岑的意识还有一些混乱,晕倒之前的记忆渐渐复苏……她分化了?
许岑岑低下头,看向纤细的手腕,感受身体的变化,她的体内像有一簇渐渐熄弱的火苗,躁动在一寸一寸稀薄,精神力也被带弱了几分。
“许岑岑!”
一道声音钻入耳朵。
许岑岑缓缓抬头,看见门外跑进来的熟悉身影。
许岑岑眨一眨眼睛,看着白卿雪。
白卿雪从进门就一直在看她,眼底的惊、慌、喜、惑深深压抑着,靠近后,愈发小心又谨慎地端详她,估量判断她的状态。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
指尖微凉。
白卿雪皱了皱眉,声音也有一些发紧:“你想起来了?”
许岑岑摇一摇头。
白卿雪的指尖颤抖:“你忘了我了?”
许岑岑摇一摇头。
白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