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林被鲲带着飞过绿岭的青石阶,由于本来就处于接近顶端平台的高度,所以白月林在高空中只有很短的时间回头遥望——只有一个短暂的瞬间,白月林注意到那些散布在青石阶的冰雕还矗立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还未揭开的伏笔。如果可以,白月林还是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能够保存人类的传承的火种,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希望相当渺茫,只是因为,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鲲并没有处理那些被庄沐冰封的人类,这才是让白月林抱有幻想的原因。
联想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很快就达到了顶端平台,先前白月林亲自搭起来的神坛。鲲悬停在半空,然后把白月林轻轻放下:“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祭司,我会等待,不要让我的希望落空。”
“祭司只是与神沟通的人,他们并不能回应任何祈祷。”白月林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她走上前去,从边上的小庙里拿出陶罐,放到了正六边形石台的下面,“其实并不需要准备多长时间,能否成功与准备的时间无关。如果不能如愿,你不会把气撒在我身上吧?”
最后这一句问出去之后,白月林就后悔了——难道她现在还可以和鲲谈条件吗?从某种极端的角度来讲,她就是鲲的工具人,这种棋手和走卒的关系如今以最直接的形式完全暴露出来,比尔达斯的那种晦涩隐喻要直白很多。
“不。”鲲出乎白月林意料地回答道,“如果鲲不把庄沐还给我,我会考虑直接和她对抗,以我能想到的各种形式逼迫她,直到她把庄沐还给我。”
空气有些凝固。
“你,喜欢庄沐?”仿佛朋友之间普通的聊天和问答,白月林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提出这样的问题,但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问出去了,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下来。
“嗯,可能吧。”仔细想来,也可能是只有一个人可以倾诉的缘故,所以鲲并不介意和白月林聊这些女生的小秘密,也不介意白月林停下了手中的准备工作,“但和你们不一样,我能感受到,人和狐狸,人和人,你们这两对的情感要比我对庄沐真挚很多。”
她说的是涂山心心和林仁,自己和杨语风,的确,如果以爱情的标准来看,庄沐和鲲之间的距离的确是有些大了。回忆中,也几乎没有看到过两人有过任何亲密的互动。白月林继续开始手上的活,她把陶罐的封口打开,随后起身,看着石台上依旧镶嵌着的六边形沙盘,问道:“你希望尔达斯以什么方式回答你?判断题还是简答题?”
“我要她亲口回答。”鲲如是回答道,“我要它发出声音。”
“……你没有听过它的声音吗?有的时候,尔达斯会以类似预知梦一般的形式在脑内给予类似声音的信息。”白月林想以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表达,这样的要求在祭祀仪式中是做不到的,因为没有先例,“祭祀的话……你也知道尔达斯基本都不是那样……”
“我知道,所以,我才这样希望。”鲲固执地说道,“与其说庄沐被林仁杀死,倒不如说他是被尔达斯杀死。我不管其他的,甚至不想知道自己对庄沐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所谓‘爱’,我只知道,庄沐自从我从故乡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陪伴着我。我一开始在天池,只是一尾鱼苗,他一直陪伴着我,陪我聊天,陪我睡眠,陪我成长——我离不开他,然后庄沐被尔达斯夺走了。
“现在你知道我想做的事情了。我已经完成了尔达斯交给我的任务,毁灭了一切它想毁灭的,这个世界怎么样我不关心,因为我的世界从来就只有这么大,从不超出北冥的天池,从不超出那片冰雾,我们互相陪伴就能永远满足内心。我被要求了很多,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陪伴,不可舍弃之人的陪伴。
“你也是被尔达斯选中之人,你知道那个自然神神秘莫测,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它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终极目标又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它做了什么——被这样的存在当作走卒弃子控制,任何拥有自由意志的生命都不会觉得舒适自在,我也不例外。的确尔达斯给予了我很多恩赐,没有它,我也不可能从故乡来到这里,达成成神的夙愿,但获得的同时,我也失去了很多。
“当初和涂山心心的战斗,我被卷入情劫,之后又是天降十劫。那之后,尔达斯又把海神的力量赐给了我,但那时我只是觉醒了海神的神印和神器,还没有拿到神位,并非完全意义上的海神。当时我和妖姬化身的你战斗时也是这样。只有开天之后,暴雨带来洪水浪潮淹没世界的四十个昼夜,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吗?那时,我通过尔达斯提供的契机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借助世界通道中的力量成就了如今完全的海神,获得了神位。
“说的简单,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在另一个名为‘赛斯格特’的世界,那里也有看不见的星星赐下神秘的力量,使生命拥有幻想般超脱常理和科学的力量。那个世界也有人类,也有文明,也有人文和自然之间的冲突,也有科技和妖姬之间的战争。
“那个世界的科技与我们的世界截然不同,但有很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