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只一门心思伸手想去扯下眼前人的面纱,好一睹芳容。
眼看就能窥见真颜,纤细柔软的手腕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擒住。
二人目光交汇,在瞧见姜可离殷红的眼尾时,温砚稍有愣神,薄如蝉翼的面纱就在瞬间因拉扯而滑落。
面纱并未完全掉下,而是被主人手疾眼快地按在了脖颈处。
与想象中的容貌不同,温砚的面色带着病态,较之常人还要白上几分。
立体的五官也不似展现出来的姿态那般柔弱,甚至隐隐给人凌厉之感。
姜可离正觉怪异,但眨眼间凌厉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砚泛起水雾的眼眶和迅速别开的脸。
“我自小身子不好,父皇觉得晦气,连我的脸也不愿瞧见。被迫替嫡姐来此和亲,还要被郡主如此折辱……”
眼看温砚就要泣不成声,姜可离瞬间酒醒了大半,站在原地只觉手足无措。
正当她想为自己轻佻的举动解释时,一队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巡夜的禁军看着八角亭内的情景面面相觑。
僵持良久,宫内禁军统领才硬着头皮上前:“郡主,发生了何事?”
姜可离端起姿态,伸出手,有意将温砚挡在自己身后。
可两人身量相差不少,擦拭泪水的温砚几乎可以看见她的发顶。
如此看,这荣常郡主也算得上娇小可人。
温砚被自己不受控制的想法惊到,抿抿唇,老实地站在姜可离身后,不曾动作。
“本主有意与梁夏公主闲聊罢了,怎么,这你们也要管?”
姜可离清了清嗓,话里丝毫没有刚才的心虚之态。
禁军统领唯恐惹毛了这位祖宗,连连摇头,不敢再多说一句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姜可离这才转身看向温砚,见他已经重新戴上面纱,心里划过点点失落。
刚刚实在匆忙,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公主的模样。
虽忍不住腹诽,但姜可离还是主动拉开了一步距离。
“适才本主有些醉了,望公主担待。”女子清冷的嗓音有些僵硬,想来是从没有给人致歉的经历。
温砚像是仍有些害怕,瑟缩着开口:“无,无妨。”
“不过更深露重,公主来这作甚?”酒精散去,姜可离渐渐起了疑窦。
温砚敛下眸,长睫翕动:“有些想家。”
姜可离看着温砚怯懦柔弱的模样,眉梢动了动,朝着他的脸颊伸出手,却又悬停在半空。
她看了看自己与对方的身高差距,撇嘴,没好气道:“坐下。”
温砚不知她的意图,犹豫一瞬还是坐在了石凳上。
下一秒,姜可离挑起温砚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仔细盯着眼前这张脸看了又看。
直到温砚感觉自己脸颊都开始发烫,实在不堪忍受转过脸去,姜可离这才松手。
“郡主这是作甚?”
姜可离直起身子,语气真挚。
“眼睛好看得紧,毫无晦气之色,你父皇说错了。瑾国宫内夜里不可随意走动,以后莫要再犯。”
言毕,她也未等回应就兀自走远了。
眼看着天色将明,若是莲雾醒来不见她的踪影,只怕整个宝慈宫都不得安宁。
温砚定定地看着远去的红色身影,眼神微动。
直到一名影卫赶到他身边,温砚这才收回目光,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瑾国皇宫的宫禁布置与巡夜时间我都已注明。”
影卫接过纸张,小心地收进了自己的内袋:“殿下还有何吩咐?”
“查一查这个荣常郡主吧。”温砚轻笑,抚过姜可离适才触碰过的面纱,眸光晦涩。
……
御辇停在昭平侯府门前时,街上已聚集了一圈百姓。
众人皆卯足了劲伸长脖子,唯恐自己错过了这次得见天颜的机会。
就连侯府中人,也以昭平侯沈昌为首,尽数屈身站在马车前,恭敬地等着天子下轿。
可御辇内迟迟未有动静,沈昌疑惑地抬起头,就见自己唯一的嫡女姜可离由婢女搀扶着下了马车。
围观百姓见并非天子亲至,也不敢多言,纷纷散去。
侯府众人脸色各异,姜可离好笑地看着他们上演了一出变脸秀,原本的郁结一扫而空。
沈昌神情倒是没甚波动,毕竟这个女儿并非他能管得了的。
可总有人妄图仗着长辈身份教训姜可离几句——二房沈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算陛下亲赐御辇,可离你也得知晓分寸,万不可仗着宠爱胡来。”
沈立挤出慈爱的笑容,语气听起来谆谆善诱。
姜可离脚步微顿,看向沈立,唇角绷紧。
莲雾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只偷瞄了一眼主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