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过离开沉渊殿?”
薄瘦一片跪在地上的霍秋香,忽的就似枯死的杨木逢了春,她连忙扑到地面上,鼻尖压的平平的,“老奴、老奴唯命是从。”
“朕的殿主天真愚蠢,连带着跟着她的那群武婢也失了狠辣,你到她身边去,另开一个刑司,你任……罢了,就和她的神龙殿官职一致吧,你任司长,与柳藏莺职位相等,凡是触犯了她所制定工人守则的或是触犯了大盛律法的,她下不去狠手时,你要提醒劝谏,必要之时瞒过她处置,她没发现时不必告诉,她发现时,你直接告诉她,你直接隶属于朕,听从的是朕的命令。”
霍秋香连忙叩头,“唯、唯。”
就在此时,霍秋香腹中传来一阵辘辘声响。
“沉渊殿的伙食真就那般难吃?”
“陛下啊,老苍没干杀人技之前是喂猪的出身啊。”霍秋香几乎要哭出来了。
谢懿之忍俊不禁,“把沉渊殿掌印交给老苍,你去吧。”
“唯。”
·
归园庄,无违楼。
窗外,梧桐叶在日日的秋风中逐渐变黄,却仍有几朵梧桐花躲在簇团叶子里还残留着几分鲜妍。
晏青瓷坐在床榻上,满头青丝毛毛躁躁,一手捂着额头,一张脸皱巴巴的。
宿醉虽忘忧,醒来却头痛难忍,下次还是小酌便好。
这时铃兰捧来一杯蜂蜜水喂她喝下,柔声道:“主子,香皂作坊的孙大娘求见,说是要送您一件东西。”
“孙大娘?”晏青瓷想起看过的关于孙大娘的资料本,知道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便道:“左右无事,让她来吧,我见见。”
红莲去庄外领人,玉兰就上前道:“主子,奴婢服侍您梳洗更衣。”
“懒得动,且如此赖着吧。”
二兰对视一眼,默然无言,心中忧虑。
一盏茶的功夫后,红莲领着孙大娘进来了。
晏青瓷打量过去,就见孙大娘长了一副上窄下宽的梨型身材,两臂粗壮,一张脸细细看去还残留几分年轻时清秀的影子,眼睛明亮有神,神态端正,便笑道:“你有东西送我,是什么?”
晏青瓷在打量孙大娘,孙大娘却不敢看晏青瓷,从进来就把头低垂着,只两条手臂紧紧抱着一个干净的青布包袱。
“自在些,把头抬起来咱们好说话。”
孙大娘这才敢稍稍抬头,往地上一跪,两手高高举起包袱,道:“回禀殿主,是一件百福披风,是我们所有名声有损的姐妹们连夜缝制的,殿主收留我们庇护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心里十分感激,就想报答您,可我们现在所拥有的都是殿主您赐予的,想来想去只有我们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才能表达心意,所以、所以就绣制了一件百福披风,上头每一个福字代表一个人,我们、我们祈愿殿主您千岁万福,安康无忧。”
玉兰亲自过去接包袱,打开来就呈给晏青瓷看。
晏青瓷已是懵了,可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乌云却一下子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当春桃春杏一起将这件披风展开,晏青瓷睁大眼睛去看,就见大红色的绢纱质地上,从上到下,整整齐齐绣满了福字,杏黄色的丝线,每一个福字都不一样,却出奇的做到了和谐统一,整件披风质朴又精致,质朴的是绢纱料和那寻常的杏黄丝线,精致的是她们用了全心的绣工。
晏青瓷看完披风又看向孙大娘,说话都磕巴起来,脸色愧红,“我其实没做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什么就做一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其实、其实就是撒野,胡乱过日子,我本心、本心更多的是想往自己身下垫高台,我没、没……”没那么高尚。
孙大娘却连连摆手,惶恐道:“您千万别为了安我们的心就这样说,我只知道您做的事情旁人从没做过,杏花村和别的地方狠不一样,您办的作坊,您写的工人守则都是旁处没有的,赵百岁那样能给主家烧出能赚大钱东西的匠人,在旁的作坊里别说他只是爬了墙,哪怕他真对女工女奴做了什么,主家也不会惩治,相反的还会把那个女奴送给他,是送他,不是娶,殿主啊,由此您就可知,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在底层是真的不值钱,特别特别多的人会糟践我们,可是有了您,您庇护我们,尊重我们,让我们能有地方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您就是我们的活菩萨啊。殿主,我代表我们所有的姐妹衷心的希望您能活一千岁一万岁,富贵长久,我们愿意、愿意垫在您身下,您就是我们头顶的明月,您在,我们就有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晏青瓷眼眶通红,连忙下床,亲自把她扶起来,按到旁边罗汉床上,“您坐着、坐着,等等我,我洗脸梳头,我换上披风给您瞧瞧。”
孙大娘哪里受得住这个,屁股一个劲的往下滑,“可不敢,可不敢。”
玉兰连忙笑道:“您来得及时,太及时了,您老安心坐着就是。”
孙大娘睁大眼睛看着玉兰,惊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