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冷风微拂,柳藏莺双手拢在袖中,倚柱守候,二兰姐妹如两尊木塑,双手交叠搁在腹部,垂手缩胸站在两旁。
“花草厅有一株下面贡上来的西府海棠,生得是娇艳无双,美貌无匹,这也还罢了,偏又谦逊可爱,待人以诚,跟着伺候的人啊真希望她能落地生根,长长久久的美下去。”
玉兰悄悄转动一圈僵硬的脖颈,开口带笑,“海棠国色,还会担心伺候的人累不累,守夜也让睡在榻上,从不闹人,可好了。”
铃兰眨动一下睫毛,一声轻咳。
玉兰吐舌住嘴,又轻轻的道:“我和刑堂的姐妹说了,好些也都想来。”
柳藏莺龇牙笑。
风渐紧,金殿飞檐上坠的古铜铃左摇右曳。
殿内,那落地大灯笼里已是一番狂风骤雨,雨打娇花,海棠泣露。
晏青瓷趴在青鸾枕上,炸着胆子提出要求,“我要见我的财务部部长,商议大事!”
开口便是事过后天然的艳声媚意,带着微微的嘶哑。
谢懿之敞露着雪白的胸膛,摩挲指尖红红的齿痕,笑道:“可,保泰门内有座折戏楼,便给你做办公大楼,允你父亲从东华门进,与你相见,商议大事。”
晏青瓷心里这才舒服了,翻过身来,瘫在枕上昏昏欲睡。
但见她,唇瓣微微的红肿,一缕青丝粘在唇角,腮红若桃尖,眼尾若胭脂晕染过,有种挠人心的靡艳之态,他便禁不住抚弄她唇,恣意怜爱,似有不够之意。
晏青瓷蓦的睁开眼,又警惕又凶的瞪他,偏偏一双杏桃眼被泪水洗过,清澈见底,便越发像是林间受了惊又被惹出火气来的小鹿了。
谢懿之便改而勾她汗湿的青丝,笑道:“你那个品香会,何必拘泥于贵妇,须知,贵妇人的夫君们更爱香。”
“嗯?”晏青瓷闻弦歌而知雅意,有些兴奋的道:“您的意思是可以再盛大一点?我原本也想着不拘男女的,但我不是顾忌着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我本就艳名远播了,再添些什么和你的臣子们的艳闻之类的,坊间就不知怎么往下作里编排了,但既然您不在意,我更不会在意,反正虱子多了不痒。”
说完,晏青瓷不禁打个哈欠,往床里面一滚便准备睡去了,还颇为嚣张的道:“陛下关灯。”
谢懿之又笑了,望着她起伏的小背脊,心中不禁想,哪怕出身贵重的郡主县主之流,也没有这样的胆识和坦然,真是越发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子。
帐子里全是幽甜的玫瑰香,高枕软褥,美人在侧,原来温柔乡是真的有销魂蚀骨的威力的,原来枕头风是如此的春风化雨。
谢懿之掀被而起,披上斗篷,赤脚而去。
殿外,秋风紧,凉意森森,他便清明了,沉着脸离开了神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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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宫门还未开,文官们以首辅姜广厦为首便都等在了东华门外,有笔直站着的,闭目养神的,有偷偷食用早膳的,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话的,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昏暗中驶来,挂的是承恩伯府的灯笼,众文官便知是谁了,一时静寂,都冷眼瞅着一个头戴伯爵冠的男子踩着下车凳从车厢里下来。
晏茂林是第一次被如此多的高官盯着,心头惴惴不安,但他想着自己的身份是伯爷了而不是商贾,更不是低贱的奴才,不能给宫里的闺女丢脸,于是别人不理他,他也不理人,寻了个僻静之处自己站着。
众官见状,有的冷哼,有的指桑骂槐口出恶言,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
晏茂林站在柳树下,觉得今日穿少了,应该听妻子的话,伯爵袍子里面应该再添一件一斗珠的马甲的。
不觉,天光大亮,宫门大开,百官鱼贯而入,晏茂林站的脚有些麻,他等别人都走干净了才活动了下脚腕,一动,麻痒入骨,他禁不住龇牙扭嘴,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树干。
这时柳藏莺找了出来,未语先笑,“拜见伯爷,晏主儿怕您不识路,一早就打发奴才在宫门里头等着呢,您跟奴才走吧。”
晏茂林连忙赔笑道:“走吧走吧,别让等急了。”
柳藏莺忙来搀扶,一面走一面道:“陛下赏了晏主儿一座戏楼,就在保泰门内,往后您就可以在那处和晏主儿相见,商议事儿了。”
晏茂林心里高兴,嘴巴便咧开了,脚也不麻了,走起路来带风。
折戏楼折戏楼,原本是一座大戏楼,内里空间极大,晏青瓷便找来好些大方桌拼在一处,组成一个又长又宽的大会议桌,周围排满圈椅。
彼时,她坐在主座上,左边铃兰右边玉兰,铃兰玉兰身后各坐着四个身材壮实的宫婢,一瞧就知是练家子,正是从谢懿之那里又要来的那若干武婢。
“铃兰,你暂时兼任计划部部长,玉兰你做副部长,监管芙蓉宴宴会上的菜式。”
玉兰忙道:“晏主儿,奴婢对菜式一窍不通。”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