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妍的医院办公室里，东升和女医生讨论的话题很严肃。
女医生叫郑紫，这位大眼睛女子，秀气逼人，本来应该是去当演员什么的，但却从事的最严谨的医生工作。
东升对此一直有些疑惑，但他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探讨这了，他的眼睛红红的，为汪教授的病，他很焦虑。
“目前是教授最好的状态了。”郑紫语气很平静，她说话很注重用词。
“你是说不能更好了？还是情况有可能恶化下去？”刘妍的反应很敏锐。
她的提问，一下抓住了要害，东升禁不住看了她两眼，因为这正是他想问，但又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问的问题。
“恐怕是后者。”郑紫抱歉地看了看二位，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道：“他的脑神经受到了一种无名植物毒素侵害，我们已经用上了目前全球最好的药物，这也是药物疗效的最大化了。”
“你担心的是？”刘妍紧跟着问。
东升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什么也不说，他感觉，刘妍也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但要说在知识的广度，和在信息的敏锐度上，她真的比自己高了不是一个维度。
“关键是，我们用上的药物，对神经毒素只能起到抑制作用，不能综合，也不能消解，那这就有一个我一直担心的问题，药物如果药性弱减或者消失后……何况，还要考虑毒性抗体的产生……”郑紫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沉下来。
“你是不是说，那药物药性会消减，直到完全没效？那样的话，教授身体里的神经毒素，会重新起作用？也就是说，教授会重新中毒，会再次沉睡昏迷？”东升听到这里，心里着急，连用了几个问句，把自己的担心说明白了。
“恐怕是这样。”郑紫的大眼睛没有回避，她看了东升一眼，微微点点头：“药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衰减，这是可以肯定的，而药性衰减，它就镇不住毒素，这也是确定的。我做了一些实验，也请教了一些专家。不幸的是，我的这种推测，已经得到了证实。”
情况竟然是这样？！
三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显得很安静，这种安静让人感觉很压抑。
刘妍给两个人倒了一杯水，她自己也倒了杯水，很不淑女地连喝了几大口，还用手背沾了沾嘴唇边的水渍，才慢慢地问道：
“多久？多重？”
她这话好像很突兀，也太简单，一般情况下很难听懂，但在场的三人都懂。
郑紫还是温和地点点头，她似乎很欣赏，刘妍才是问到了点子上。
“嗯，这是我最近几天最关注的问题，也是我们小组的研究方向。结论已经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
“到底会多久？那毒素反噬之日，还有多久？”东升的理解力绝对没问题，刘妍既然提出了问题，他将问题深化，对他也非难事，关键是，他着急呢。
“情况会一点点恶化，但症状变得明显，估计还要六到九个月。”郑紫字斟句酌地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半年多时间。”刘妍说。
“什么半年多时间？”东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刘妍问，他看见刘妍冲他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要救教授，只剩半年多时间？”
刘妍并不回答东升，聪明人想到了答案，自然会自我判断答案是否有误，她还是紧盯着郑紫问：“那么，说说有多严重？”
“半年后，教授可能醒来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次数也会越来越少。”
郑紫轻轻抿了一口杯子中的水，她这个时候当然得取下口罩，东升看见了她的整张脸。虽然她只揭了下口罩很快就掩上了，但东升也禁不住一愣，那是多么秀气的一张脸。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下，他一定会好好想想，这女医生比起那号称几百年才出现一位的那个演艺美女，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然后呢？”东升忍不住追问，他没想到，自己也学会了刘妍的提问方式，简短到极限。
“然后他会长睡不醒。”郑紫回答得也很简单。
刘妍和东升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脑死亡？植物人？
那两个不祥的名词，不由得在他们的眼前晃动。
……
“你们，就没有想到别的办法？”东升不甘心地问，他的眼睛很湿润。
“没有。”郑紫轻轻地摇摇头，轻轻地道：“目前，全球最新的医疗研究成果，已经用上了。你们应该理解我这话的意思的，我说的是医疗研究成果。”
连研究成果都用上了，更不用说经过种种检测而定性了的药物？
东升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他眼泪快出来了。
一种强烈的无助感，让他全身好像都没有了力量，他忍不住看向刘妍。
刘妍却不看东升，她手里转动着刚才喝干了的那个纸杯，好像在看着眼前的空气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