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去寻县令前,曾许诺会讲述一个事实。丹鹿河各情况少年所说一分不假,那这隐藏的事实,倒真引起了她的好奇。
跟随少年入座偏厅,三人围坐。面对两人探问的目光,少年没有着急开口。
“叫我小琅就好,”
少年只是站起身,将散落一旁的书卷摆放至新的大木箱中,有些怅惘地自言道,“装书的箱子打湿了,这些书,那就先放在此处吧……”
小琅的表现,倒像是十分熟悉县衙。
“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何我知道那处跳崖可得获救吗?其实不光因为我是丹鹿县的人……”
小琅终于开口,指了指那个还晒在院中的木箱,道,“更是因为我跳下去过。”
二人目光凝在少年身上,他继续道,
“但已是好几年以前了。那时我叛逆、无知,当我最后的亲人爷爷去世后,便再没有来管束教导我。一次我被人欺负冤枉,什么原因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刚巧站在那处崖边,想跳下去吓唬那些人——但没有用,直到我跳下去那一刻,那些人还是嬉皮笑脸的。当时司马县令闻此,赶忙赶过来,后来听大人们说,所有村民都想放弃寻找我。可司马大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挣着船守在下游,拖回了快失去意识的我。”
“司马大人了解我的情况后,便愿意领着我在县衙读书。你们瞧外面这木箱……”
小琅望向二人,眼中分外清明,“司马大人让我读满这一木箱书呢。现在这箱子用来救你们,也是缘分。”
没想到,少年与司马大人竟然有如此渊源。
“既然,司马大人曾与你关系如此亲和,为何前些日子,你在郡守府门前求见不得呢。”温霁昀试探问道。
小琅一时不知从何开始讲述,只能反复确认着二人是否是真心相信自己,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不敢欺瞒你,我只是想去试探一番……”
温霁昀不难联想到自己的推测,与烟青眼神相碰,随即问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所相识的司马大人,已经死在了赴任途中。”
小琅坐在二人面前,虽是压低了声音,但此句一出,恰如惊雷炸响。
“我亲眼所见……”少年眼眶湿红,未说完已经哽咽住。
小琅压住翻涌的情绪,继续说道。
“我清楚记得,在收到升迁诏令那一天,消息传来,司马大人脸上是有笑意的。但只是片刻,便转为凝重。各户村民听闻了,都为司马大人暗中开心,开始准备相送之物。”
烟青点点头,这事在瑶娘口中也听说过。
“不过司马大人迟迟没有出发,旨意已到,朝中也派人前来催促多次。再后来,我看见有人前来秘密拜访,但被司马大人轰出去了……时间拖得久了,某一日,司马大人没有同我们道别,便自己出发了。幸好我起的早,他没走多远,我便追了上去,想着送送他。那天我憋着气,心想,好歹我也跟着他学了几年东西,临行前他竟都不跟我道声别,真是淡薄!就这样我两沿着丹鹿河,一前一后,遥遥走了十几里路,直到司马大人在一处窄崖边停了下来……”
小琅的话也止住了,他握拳抵在桌边,攥得发白,声音满是不解,“他,他竟然意欲跳崖!就在我想要跑出去阻拦时,那日被司马大人轰走的人竟然出现了,他们全副武装,明显来者不善,我便只好退回继续在丛林间窥视。”
少年看向温霁昀,“我认得他们,今日正是他围堵你们二人。”
小琅垂下眼眸,继续道,“司马大人见他们来了,反倒不欲寻死,向反方向跑去……可,可是无能为力啊——他们心狠手辣,抢了行囊,将司马大人推至崖下……”言至此,悲痛之感五内如焚。
温霁昀与烟青未曾料想过这般场景,无言能表达出此刻愤慨。
“他们估计是翻找到了要的东西,便将行囊随意抛掷路边。待他们走远,我前去找到了这个——”
小琅从怀中小心掏出一卷竹简,“《复水家书》”
“此信藏在众多随行书籍中,名为家书,故而没被那些人掠夺,”小琅小声念道,一边将此信递交给温霁昀,“怪我没能在过去多学些,这信中文字只能识得大概,不敢轻举妄为。”
温霁昀郑重接过,展开这卷竹简,大致阅过后,眼中凝重。
“看来,此事必须同谭枞县令共同商讨。”
“不可!”
小琅十分警惕,连连摇头,“我听闻‘司马大人’在埕州上任的那一刻,就明白此事定然不简单,我便严守秘密,谁也没告诉,万一……”
烟青明白小琅的顾虑,也正是因为他处事谨慎,才没有贸然捅破事实,引来杀身之灾。
“你放心,谭枞县令是司马大人是同窗好友,也正是收其所托前来接手治理丹鹿县。”
她仔细解释道,“他没能见到司马大人最后一面,至今也仍蒙在鼓中。让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