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马车。
白满推开庄院门,着实愣着。
院落除了小径,四下长着杂草,檐廊蛛网爬满,那角落陶缸,像是种荷花或者养鱼的,都裂了缝,檀琤珈瞧了瞧,直径开口:“这上福庄好好打理一番,应属上乘。”
不是她吹,“庄院整体坐落正东方,宜水宜木,后方挨着小竹林,前方山涧流向四方,四方财聚,节节升高。”
陆琮予有些愕然,这不是风水大师才能说得吗,怎得她竟能脱口而出,“郡主居然能还会相看庄院。”
“大概懂些吧。”檀琤珈这人最不经别人夸赞,一夸她,她就傲娇起来,活脱脱像小孩做了好事,父亲拿糖给她吃。
双手背在身后,顺着小径蹦蹦跳跳行至走廊,有些得意忘形。
直到银烛提醒她外面有人来,她都未注意到陆琮予嘴角那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陆琮予,你那侍卫拿垫软干嘛?”檀琤珈见青词进来手中拿着马车上坐的垫软,不解,这人不会比她还爱干净吧,她都不打算坐着。
陆琮予双手背在身后,身影直立,回地也傲娇了些,“等会郡主就知晓了。”
青词朝着白满那边挪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个字,“这——。”
白满表示狗粮吃的很饱,捂着嘴悄悄在青词耳边说,“像不像年少夫妻,郡主活泼灵俏,世子爷在笑。”
青词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陆琮予后背,挺拔是挺拔,不难看出整个人惬意放松,他和白满都比陆琮予大,对男女之事略微懂得多些,何况军中私下小话本不少,但也都是私下传,不敢拿给陆琮予看。
“就是啊,这郡主频频示好,也不知世子爷在扭捏什么?”白满着实看不懂,明明自家主子看起来就是喜欢郡主的,却不给表示,只让人贴上来追他。
青词摇摇头,吃瓜二号脸,小声说:“保不齐日后就会掉换过来。”
“世子爷,白管事带到了。”还是刚那老妪立在门口回话,很有眼色地只找人搬来一把圆椅,手中拿着手绢甩着,使唤人快点放在他身后,含笑奉承:“您坐,您坐。”
檀琤珈这会儿是站在檐廊下,看这眼力劲真有点不可思议,有眼力劲但不多。实在是这是别人庄子,说白她也不能强人风头,刚在门口那一遭,已是她多嘴。
何止,白满和青词都快惊掉下巴,“这老妪是不是这儿有问题?她看不出来谁更尊贵吗?总不能是想把她女儿嫁给爷做妾吧。”
“把这把椅子搬到檐廊。”白满刚小声说完,就听陆琮予说道,连忙把圆椅搬到檀琤珈身边。
陆琮予从青词手中拿过垫软,也信步檀琤珈身边,给人铺在圆椅上,晓得她不愿意暴露身份,换了称呼:“知道你爱干净,坐吧。”
她好像从来没跟陆琮予说过爱干净吧,这家伙难道找人偷偷打探她喜好,也不对啊,这几天联系也挺多的,坐下时,上瞧了眼他,单手背在身后,一脸正言厉色看着院内站着的人,哪还有刚刚话语温柔。
这她就不在意了,至于给她椅子,或许是见她是女子,带点怜惜罢了,至少证明她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竹林风声飒飒,庄院温度稍稍降了些,吹着人惬意无比。
陆琮予也觉得这老妪太过于显眼,而且到现在已经冲撞檀琤珈两次,沉下脸来,眼色冷厉,“白管事,这位老妪如此做派,你知道吗?”
白管事抬头看着主家,他这么些年察言观色,见人面色俊冷无比,‘扑通’跪在地上,身后的老妪和跟来的农户也都跪下来,声音沙哑:“老奴内人不懂事,一时冲撞了世子。”白管事抬头看了眼,女子银丝披在身后,着实不像是妇人,既能得主家青睐,又不可能是丫头,“一时冲撞了世子夫人。”
白满站在门口瞪大了眼,朝着青词说着,“这人是不是过于聪明了。”
檀琤珈只觉这管事越说越离谱,日头当照就平白给她扣一顶与人私相授受的帽子,可真是散漫。确实她想做,可她都未绾发,这人是眼瞎吗?
“这位姑娘是陆府贵客,白管事眼力劲不好,是不是考虑告老回家呢。”陆琮予闻这话,只觉这管事不能留,这不无故坏人名声吗?他这个主家速速替檀琤珈澄清,都不知能不能换来谅解。
白管事跪在地上磕头赔罪,他从主家言语中,听着话语如同刀子在他身上割肉,“老奴上有老母,下有儿女,真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陆琮予就看着地上人演戏,‘一处戏落幕,是另一处戏的开场’他耳畔响着檀琤珈昨个下午说的话,双眸微微一沉,这城中人如戏,明明有着苦难,却还强人所难,也罢,不给个正经辞人由头,看来是不罢休,“白管事,你把去年账册拿给我过目。”
檀琤珈抬头,就迎上陆琮予居高临下看着她,她清澈灵动的双眸一转,转向他处,打量着后山竹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这人看她目光温煦,本想说这账册估摸也有问题,就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