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枫回到医院,老牛手臂已经包了厚厚一层纱布,他没干坐着,一手拿着电话,神情焦虑地在说些什么。
走得近了,谢枫听到电话那头,是老牛媳妇的声音,无助消沉,而且带着犹豫:“可是家里的钱刚给爸交了住院费,小海下个月就得交学费了……”
老牛瞄到谢枫来了,急忙应付了几句把电话挂断,额头上还贴了一块不小的纱布,人还是精神的,只是眼神没那么明亮了。
他不清楚后续是怎么处置的,谢枫一个人去交流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除去保险光是修车费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何况损毁的货物。
所以刚才他去问了家里还剩多少钱,想着能挤一点是一点,谢枫一直都在帮他,但实在是紧张,手头能用的钱都不多。
老牛他挤出一丝笑容,试探性问道:“怎么样,警察那边都处理好了?”
谢枫点头,一屁股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老牛抖了下身子,话憋到嗓子眼,还是扭扭捏捏问:“那,最后事故判定是……就是要赔钱吗?”
话越讲越小声,最后轻到几乎听不见,老牛也是想知道结果,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
即使是晚上这里人还是很多,急匆匆的脚步,还有不知道哪个房间里传出来的讲话声,模糊在幽冷的走廊里。
谢枫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眼睛盯着上方的天花板,昏暗中看不太清那是灰还是白,交织在一起。
最后,他合上眼,云淡风轻说:“没事,我能搞定,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
老牛愣了两秒,而后扯扯他同样狼狈的衣服,上面磨破了些。
“什么意思?”
谢枫缓慢睁开眼睛,他也没比老牛好到哪里去,他同样帮着纱布贴着绷带,长出来的头发遮住了浓眉,却还是掩盖不住他的疲惫。
今天这一天他很累很累了。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家什么情况我清楚,现在要你出钱那你家的老人小孩怎么办?”谢枫想笑着对老牛说,但嘴角却没力度上扬。
“再说是我拉你一起的,要不然也不会遇上这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老牛有些着急,他一急说话就有些结巴:“这怎么能,能让你一个人全都,都自己扛呢?”
到底是医院,他们的声音大了引来路过的人多看了他们两眼,略有不满。
老牛气势弱了下来,到最后谢枫依旧执意没让他参与进来。
这一忙连续几天,谢枫跑了好多个地方,终于把赔款都缴清了。
所幸货物大多数钢材,损失不是很严重,厂家那边也只让他赔偿不能用的损失。
货车就严重点,车头,玻璃,轮胎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修车厂列了个长长的表格,就算是熟人,给出的最低价也算不上便宜。
车是租的,老板只说车是怎么借出去的就要怎么还回来,但当谢枫问到老牛的医药费杂七杂八但是加在一起还不少的费用时,老板就支支吾吾一直拖着不给赔付。
谢枫看他的态度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收回资料闷声不吭离开。
终于等一切都忙完,谢枫坐着公交车赴周涧的约,在路上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还没到。
这个点是下课下班的时间,公交车堵在路上,进退不得,谢枫看车窗外,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又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南平一中,他和周涧的学校。
里面的学生穿着熟悉的校服,男男女女都是青春的模样,脸上朝气蓬勃,有说有笑的样子让他好像一下子倒回到那年的时光。
已经是好几年前以前了,那时候学校还没有现在那么漂亮,门口的摊位也都换新面貌,只有几家看着眼熟的店。
突然谢枫脑海里一下蹦出个画面,以前他下课要晚,加上天气不好下着雨,谢枫打着伞走出学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不,也是有的,在校外的店铺外面站了个一样校服头扎高马尾的女孩,白净的脸蛋左顾右盼,清丽的脸蛋此时此刻挂满了忧愁。
她没带雨伞,这个雨下得虽然不大,但是这个季节贸然迎着雨冲出去衣服照样湿,风吹一下会更加湿冷。
十月份的雨,不是缓解夏末的热气了,已经和秋起的风带着入骨的凉意。
女孩看到他眼神亮了一下,似乎在纠结。
谢枫撑着伞离她不远,下一秒听见软糯的声音问他:“同学,你可以撑一下我到前面的公交站吗?”
谢枫顿了下,点点头,反正他也顺路。
得到允许后那女孩在雨里冲过来,一下伞里挤进来个人,空间略显拥挤,但是女孩身形单薄,谢枫不动声色把伞朝她那边移了点。
一路上她没说话,她也没说话,直到走到公交站后女孩笑着对他说谢谢。
她的碎发湿了贴在额头上,乌黑眸子也被水汽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