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棠神色骤变,他压根不知道这符纸是何时出现在他身上的。
沈清语捏着符纸,缓缓道:“你当我刚才是瞎说的不成,这符纸是你与行止对峙时,我为了防止你逃脱,特意打进你身体内的追踪符,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她无视孟知棠扭曲的面庞,继续道:“知道你喜欢夺舍,这符纸是我特意画的,你哪怕换个壳子也摆脱不了,我只要稍加感知,自然知道你在哪儿,薛义,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之前还在他身边的蓬莱弟子如鸟兽散开,现在就剩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中央。
若没有沈清语的追踪符,一时半会地还真找不到这人。
谢行止目光冰冷,寒声道:“薛义,你今日是逃不了的,你,非死不可。”
孟知棠脸部剧烈地在抽搐,露出了阴冷狠厉的神情:“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就算做了万全的准备也还是栽在了你二人手里。”
沈清语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你躲不掉的。”
“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薛义癫狂道:“我才不信这些!若真如你们所说,我怎么会看到自己死在蓬莱的天灾中?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见他一错再错,楚熙然实在受不了了,大吼道:“够了!你以为你帮蓬莱躲过一劫了吗?我告诉你,你没有!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蓬莱,可造成蓬莱今日局面的是谁?是你!”
想起谢行止刚才告知他的话,楚熙然越发难以平复,气愤道:“凡事皆有因果,你当初看到一半就以为自己会死在天灾中,利用得知的先机帮蓬莱避祸,可你不知道的是,蓬莱并不会在这场天灾中覆灭,相反,蓬莱经此灾祸,非但不会有亏损,还会引发地底蕴含的大量灵力仙泽,造福蓬莱一脉,福泽万年,正是因你得知先机,坏了因果,才导致乾坤逆转,灵力逸散。”
楚熙然道:“蓬莱今日灾祸,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脑子嗡嗡作响,早在之前,沈清语就告诉了他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薛义内心一直很抗拒。
这一切如果真的是因他而起,那他这些年小心翼翼,殚精竭虑又是为了什么呢?
赎罪吗?
薛义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他只是想好好活着,如果这都算错,那世上错的人,岂不是比比皆是?
他不认错:“这具身体里除了有我的魂魄外,还有孟知棠的,你们要是杀了我,孟知棠也会死的。”
薛义不想死,他甚至是恐惧死亡的,为了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
“不就是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身体吗?这有何难?”谢行止看向了沈玉寒:“听闻长明仙尊在离魂术上也颇有造诣,不知能不能将那不属于这具身体的魂魄剥离出来?”
沈玉寒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谢行止道:“那就多谢了。”
沈玉寒双手一翻,手上便出现了数条细丝,那丝线极细,若不是黑夜里泛着银光,肉眼根本看不见。
细丝仿佛生了眼睛,直直探入了孟知棠体内,扣住了薛义的四肢、灵台和奇经八脉。
薛义死死占着这副壳子,不肯出来,“不……不要……”
沈玉寒手指一用力,薛义毫无抵抗力,被生生拽了出来,原先的身体已经成了祭品,早就不复存在,薛义现在成了一缕没有寄宿的孤魂野鬼。
他十分暴躁地横冲直撞,想要重新找个壳子钻进去,众人早就有所防范,哪里还会让他得逞?
只能拖着半透明的身体在空中飘荡。
天上想起一声惊雷,众人被吓了一跳,仰头望去,厚厚的云层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东海上方,云层涌动,黑压压一片,白色粗壮的雷电穿透云层,电光闪烁,将整个东海照的阴森恐怖。
看那雷电来时迅猛,萧碧涛道:“这怎么回事?”
有年长的长老道:“看着雷电,倒像是天劫啊?”
刚说完,离他们不远的一座岛屿就被雷电击中,当场四分五裂,沉入东海。
祝仇涯咽了咽唾沫:“难道我们这里有人要飞升了?所以降下了飞升的历练之劫?”
闻言,众人脸上都浮现了艳羡之色,纷纷相看,是哪位才俊飞升?
谢行止看着那突如其来的滚滚天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声势宏大的雷劫,他下意识地将沈清语挡在身后。
在场众人,只有一个人淡定自若,从始至终连眉头都不曾皱,楚熙然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雷电,视线很平静地落在了薛义那缕单薄瘦弱的魂魄上。
魂魄状态的薛义,是他从前的模样,长相平平,身形单薄,现在微微佝偻着身躯,还在横冲直撞地想找一个身躯容纳自己。
注视到楚熙然那宛如死水的目光时,薛义整个人都愣住了,又有些不明所以,这眼神太过死寂,也太过平静,像是没有生机的焦土……
薛义终于注意到了周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