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草一路带着众人往埋骨地赶去,中途她体力不支,谢不敏干脆把阿草提溜起来开始御剑。
御剑后速度便快多了,众人没多久就赶到阿草所说的后院。
微生珏还在垂死挣扎:“你们不能怎么做,我爹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不敏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下令。
“挖。”
为了避免损坏证据,仙盟中人并未使用法力,而是用了铲子来挖。
但除了阿草,谁也没想到,只是挖下薄薄一层土,尸骨便露出来了。
阿草神色凄哀:“那天,他让我来放血,我回去的时候摔了一跤,就看到地底下的骨头了。”
“没有人会为我们叫屈,所以他连深埋尸骨都必不做。”
“你认为我现在在做什么?”谢不敏语气有些不耐。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草紧紧攥住衣角。
谢不敏语气缓和几分:“是有人报了警,提交了有关微生协残害凡人的证据,仙盟才出警的。”
“什么?”阿草瞳孔微缩,似乎没想到是这回事。
“仙盟在每个城镇都有监察点。”谢不敏丢给阿草一张图纸,上面画着每个监察点所在的位置。
“仙盟从不畏惧权势。”谢不敏意味深长地说着,这句话是讲给所有人听的。
仙盟中人动作未停,虽然土层很薄,但尸骨量过大,等将所以尸骨都挖出来时,已经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
阿草在看见一具眼眶处磨损极大的尸骨时,没忍住冲过去抱着那句尸骨低声抽泣着。
“娘……”
三十多具尸骨,整整齐齐地摆在庭院中,几乎没有能站人的地方。
陆长盈心中有些凄哀,除了这些尸骨,又有多少被害死的人是像成渺煜故事中那位姑娘一样死在他处的。
——
南域多雨,百花宗尤为。
对于阿草来讲,她最讨厌的是下雨天,可最喜欢的,也同样是下雨天。
对于她所谓的父亲来讲,没生出儿子的女人和所谓女儿,都不过是他儿子的玩具。
每到下雨天,微生珏都会来到破旧的茅屋前,鞭子在地上一甩一甩的,将地上的杂草挥得粉碎。
若是心情好,就能等到母亲去开门,若是心情不好,隔天便要换门。
可住在茅屋里的人,又怎么经得起频繁的修门呢?
到最后,索性连门都不立了。
反正,这座山,除了微生协和微生珏,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林瑾是在一个雨天被微生协抢来的。
他说,林瑾的眼睛在雨天湿漉漉、雾蒙蒙的,尤为好看,尤为衬景。
林瑾年少时总为这双眼睛而满心欢喜,每个在雨中见过她的人,都会夸赞她的美丽。
包括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林瑾永远记得那天,未婚夫的鲜血溅在她脸上的温热和他死前对她的温柔笑容。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眼睛,成了她悲惨命运的开端。
微生协早年还爱来找她时,微生珏总会躲在暗处,待微生协一走,他便带着他的鞭子前来。
可笑的是,微生珏施暴的理由和他父亲极为相似。
他也说,林瑾的眼睛在雨天湿漉漉、雾蒙蒙的,在雨中落泪的样子令他施暴欲爆棚。
阿草一开始不知道这些。
每个雨天,阿娘都会把她赶出去,雨没停之前不能回家。
破旧的伞抵挡不了狂风暴雨。
所以她很讨厌下雨天,每一次都是淋得湿漉漉的才能回家。
可她的生辰每次都是在下雨的日子。等到雨停回家后,阿娘会变得罕见地温柔,为她准备好一顿在当时的她眼中十分丰盛的饭菜。
所以她喜欢雨天,那是阿娘少见的温柔。
阿草有时候会在百花宗外围闲逛,也知道那个经常来的人叫做微生珏,他的阿爹是微生协,貌似也是她的阿爹。
阿草会偷偷在学堂外听着夫子讲课,有一天,夫子讲到“珏”和“瑾”字。
“珏者,美玉也。”
“瑾者,亦美玉也。”
阿草没忍住去问了阿娘,问微生协是不是阿草的阿爹,问为什么同样是阿爹的孩子,微生珏是美玉,她却是野草呢?
阿娘却和疯了一样死命地用藤条抽她,一边抽,一边说:“他不是你爹!他不是你爹!”
“你和微生珏什么关系也没有!他是被人捧在掌心的美玉!而你只是地上随处可见的低贱野草!”
阿草不明白,她哭喊着说:“可是阿娘不也是美玉吗?美玉的孩子,怎么会是野草呢?”
林瑾抽打阿草的动作突然僵住,她浑身颤抖了片刻,终于没忍住抱着她泣不成声。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