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花签不过是个乐子,不必相信。”
懿兰指尖摩挲着花签上的昙花图样,启唇轻笑:“前两次的花签,谁说不准呢?”
夏风默然。
是啊。占尽先机迎春花、傲雪凌云松,这两支签子不都巧合极了对上了懿兰从前的境况么?
“从前我也不信,可后来却不得不信。婉妃占得七窍玲珑玉蕊花时,谁知道她竟藏于人后做了这么多事?妙空占得禅心独悟栀子花时,谁能料到她今时今日会在清安寺?太巧了……巧到我不得不信……”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镜花水月……何为镜花水月?”懿兰问夏风。
夏风:“大抵……便如南柯一梦,终成空?”
懿兰深吸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个预感,却仍不肯相信。
她扬手,将手中花签甩入湖中,溅起一阵水花。
“哀家偏不信。”
月光洒落,映在秦懿兰的脸上,衬出她异常坚定的神情。
她若信命,当年便不会孤注一掷入宫为妃。
当年不信,而今更不会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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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帝后往清安寺祈福,懿兰也带着一众妃嫔起驾回皇宫。
回到皇宫,便有朝堂上的诸多难事,这第一件大事便是皇太后是否应当垂帘听政。
皇帝已然大婚,按例太后应当归政于帝。然而傅承襄出生三年康帝便驾崩,他自小就没有受过皇位继承人应当接受的教育。没有人会料到恭帝的英年早逝,于是所有人都默许了太后对傅承襄的溺爱与“放养”。
如今的傅承襄不要说做什么决策,就是批复奏折都难。
虽说有摄政王辅政,但摄政王终归是皇室近亲,焉知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于是宗室之中端王、淳王、献王等便很支持太后垂帘听政,以弱化摄政王手中大权。
然而有支持就必然会有人反对。朝中有部分文官对昔日顺嘉皇后流产、先帝回銮不带太后、顺嘉皇后温贞皇后先后离世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抱有怀疑,为此对太后垂帘多有疑虑。
若换作是承启在时,懿兰是真的无所谓。她已是太后之尊,享尽人间富贵,何必自找麻烦?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太清楚承襄没有本事坐稳那个位置了。她必须垂帘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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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兵部尚书领谏议大夫秦廷瑞上请复用庶人傅仪逊。
随后经满朝文武公议,认为从前傅仪逊过往仅犯“结党”一条,一未贪腐二不营私,可复其职。
只是他原职户部尚书已有人坐着,刚好原吏部尚书寿终正寝职位空缺,傅仪逊便被破格征辟为吏部尚书,入内阁理政。
至此,内阁五人,傅仪昕、沈笠、谢景年、秦廷瑞、傅仪逊,懿兰手中至少能握住两个,宗室之中更有淳王献王支持。
当然,最重要的是傅仪昕也并没有想要阻止懿兰垂帘听政,更没有要只手遮天把控朝野的心思。
三月十五,阔别朝堂近两年的皇太后秦懿兰再一次登上太极殿,隔着珠帘俯视群臣。
这是一场太后与文官的博弈,然而所有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忘记了一个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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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才是皇帝,是天下之主!这么大的事竟无一人来过问朕!真当朕只是个摆设么?!”
傅承襄在甘露殿里气得直拍桌子,“说什么皇帝是木偶人,朕身后的绳子分明都攥在她一人手里!”
小丰立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将皇帝这些话记在心里。倒是几个小徒弟赶忙劝皇上喝茶消气,又来问师父怎么办。
小丰暗暗冷笑一声,眼尾一挑:“怎么办?这宫里还有谁能叫皇上消火?”
徒弟会意:“徒儿这就去请安嫔娘娘过来。”
那边傅承襄气冲冲拿起玉玺:“你们说,朕要这玩意儿做什么?!还不如一块破石头!”
“呦可不敢这么说,这是玉玺,是国之象征呐!”小太监忙劝他。
傅承襄却嗤了一声:“国之象征?!长秋殿里的太后金印才是国之象征!”说着就把玉玺往桌上一扔。
小太监吓出一脑门汗,忙上前将玉玺收好,又苦口婆心去劝:“太后娘娘是您的亲生母亲呐,怎么会害您呢?您年纪小,太后帮着您对付那些老头子,您不就轻松了吗?”
“谁知道她是为帮朕还是为她自己?若是为朕,怎么不把朝颜八抬大轿送进两仪殿?”
小太监都快哭了,苦着一张脸说:“那安嫔娘娘祖上身份不好,就算太后娘娘同意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呀!”
傅承襄听了这话更生气,将鞋子一踢站上龙椅:“朕是皇帝!他们是臣!朕娶谁做妻子也要听他们的,那朕还算什么皇帝?!”
小丰终于慢悠悠走过来,道:“皇上,昔年仁帝年少登基,为除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