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怔,在心中反复琢磨两遍,似有所感。她抚着承启的脑袋轻叹:“如果你的谢先生早生一百年,活在仁宪盛世里,大抵能做个太白那样的人……还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没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徐知卿。
她本是飘飘然谪仙人,可天不生她于盛世,她成不了白鹿青崖、千金散尽的李太白。
或许早离人世,不见山河疮痍百姓罹难,于徐知卿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入夜,懿兰沐浴后倚在榻上做针线活,预备多做几件衣袜给嘉兰的两个孩子。
“娘娘。”春雪出声提醒懿兰。
懿兰抬眸,才看到立在门前的傅仪宁。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去:“皇上。”
傅仪宁牵过她的手去软榻上坐下,开口便说:“今日凌烟殿前,委屈你了。”
“……臣妾不委屈。”
她从头到尾明哲保身不发一语,有何委屈呢?倒是陆灿与文若闲,外人不知皇帝中毒神志不清,便只知道皇后与璐嫔受了皇帝斥责。
“……”傅仪宁默了默,“朕会厚赏皇后与璐嫔。璐嫔养育长念辛苦,也一直帮着你与皇后料理宫务,朕想也可以晋一晋她的位分。”
懿兰抿了抿唇,情知今日之事亦非皇帝所念,再有怨怼便不好了。于是说:“如此,臣妾替璐嫔谢皇上恩典。只是臣妾另想替她求一件东西。”
“你说。”
“她额头落了疤,自己虽不在意,可下人见了恐要非议。妍香司中有上好的玉容霜,只是珍贵。臣妾想请皇上赐予璐嫔。”
“这是小事,理应如此。”傅仪宁一口应下,招来太监小丰,命他立刻去妍香司取了玉容霜送去含凉殿。
懿兰这才为傅仪宁斟了茶递给他,又问起傅景恩:“长公主可还好么?”
傅仪宁接过茶没有喝,皱着眉摇头:“朕恐御医走动扰了人,已将皇姐移去承德殿了。来你这之前皇姐醒了片刻,说了些胡话,现下又睡了。”
懿兰听了也眉头不解,只轻轻为傅仪宁捏着肩。
“来的路上皇后又差人来报,说清安寺戴氏没了……”傅仪宁叹一口气,喝了口茶,“她父亲原只是中书省八品主事,因在玄曜二十年弹劾徐文公有功,被擢升右补阙,女儿也被指给朕为妾室。”
懿兰了然:“所以皇上甚少召见她?”
说甚少都是客气的,懿兰入宫以来就没见傅仪宁召幸过馨美人。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傅仪宁登基后的三位旧人,唯有戴氏只封了七品才人。
傅仪宁点了点头,有些颓然:“其实朕也知道此事与她无干,可只要一见她朕就想起徐文公的冤案,难以释然……”
“人死灯灭,她为大越祈福四载,生前不曾光荣,身后总该体面。”
“朕也是这个意思,追封她为馨嫔,以贵嫔礼制下葬,名姓得入青史。”傅仪宁放下茶盏,倚在懿兰身上,沉沉叹了一声。
“臣妾替馨嫔谢皇上恩典。”
傅仪宁听了低笑两声:“你既为文氏求赏,又为馨嫔谢恩,倒是尽顾着旁人了。”
懿兰笑了笑:“皇上在臣妾这里,臣妾还有承启,还需要为自己思量什么呢?”
傅仪宁心中颇慰,拍了拍懿兰的手,又问她:“朕记得月前你说起要给家中幼妹定个亲事?”
“皇上日理万机,难为还记着臣妾家中琐事。”
傅仪宁转头看她两眼,笑了:“这话酸,像是在讽刺朕。”
“臣妾岂敢?”懿兰含笑扬眉。
傅仪宁也不与她计较,只将人拥在怀里一同躺在榻上,问:“可相看好了?看上了什么人?”
懿兰便说:“尚仪大人抬举臣妾,择了献王、忠王等。可臣妾恐怕二位王爷身份尊贵,不敢高攀。倒是毅王,臣妾听闻尚未娶亲?”
傅仪宁听了皱眉:“承元?他什么都好,只是女色之上荒唐。且他年纪虽长,论辈分却是启儿的堂兄,如此岂不乱了辈分?”
“那……皇上的意思呢?”
傅仪宁想了想:“其实献王未必不可。他身份虽贵,性子却平易近人,整日里潇洒的很。从前还有宝象阁的大师说他是长寿的命数,是有福之人。”
站在姐姐的立场,如果幼妹可以嫁给这样的人,懿兰自然也是满意的。
“……臣妾只怕庄太夫人未必看得上臣妾幼妹。”
“她不敢。”傅仪宁笑了一声,“她从前不肯徽恩出嫁,已是拂了朕的面子。吴氏再贵贵不过皇家,这样的事可一不可二,她心里有数。”
傅仪宁又说:“再者说了,朕如今只有启儿一个孩子。来日若他继承大统,总要有自家势力相扶。你妹妹若嫁七弟,吴家便能成为承启的助力。”
上次为嘉兰择婿时傅仪宁也是这样,处处为懿兰思虑周全。
懿兰偎在傅仪宁怀里,鼻尖微酸。“好,都听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