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宁神情忽变,便不再说下去,只静默坐着等他开口。
傅仪宁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朕知道你是替朕考虑,想慰良臣。只是谢景年他不一样。”
懿兰不明白,却也不问,只说:“是臣妾莽撞了。其实是家妹正值待嫁之龄,臣妾想为她挑一门好亲事。臣妾不识得什么朝廷大员,便只想到了谢大人。”
傅仪宁了然,点了点头:“便是方才那位?”
“是,她是臣妾的二妹,闺名嘉兰。”
“既是你的妹妹,确实可择一贵婿。人选嘛,叫仪礼司去挑就是了,朕到时亲自下旨为她赐婚。满朝勋贵、皇亲国戚,都可以。只是谢景年,他不会应这门亲事。”
懿兰奇怪:“皇上下旨他也不应么?”
傅仪宁点了点头,起身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干,逆着光的身影有些模糊。
“朕曾允诺谢景年,绝不下旨为他指婚。他也曾在梅树下立誓,此生不再娶。朕知道他,若朕指婚,他是真肯赴死的。”
“谢大人……可是有心上人?”
傅仪宁没有回答,只是问:“外头那两棵是什么树?”
懿兰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望去:“皇上忘了?是您赏的玉兰树。”
“……到底是少了些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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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兰知道傅仪宁有心事,且与谢景年有关。但她并不关心,她只明白嘉兰与谢景年是没有这个缘分的了。
于是懿兰让夏风去和广务司尚仪说了这事,请她费心相看。
因承德殿里太夫人病着,傅景恩也做主将沈行烟挪到了宫外恭王府休养待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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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裕忱走进来回报,“长公主叫法正司的人去南薰殿拿了阿青,带到朱镜殿前绞死。”
“嘶——”秦李氏正在做针线,听了这话吓得戳破了手指。
懿兰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裕忱:“法正司手段狠,你去嘱咐一声,叫她们别吓着了丽妃与公主。”
“是。”
秦李氏抿了抿指尖,吓得直拍胸口。
“守着规矩,自然不会有事。”懿兰说,“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多带些绸缎首饰去。”
秦李氏喏喏点头。
“娘娘,尚仪大人来了。”
懿兰看了眼正在理丝线的嘉兰:“请进来吧。”
尚仪进来给她们三人都行了礼,又说:“娘娘前儿吩咐的事微臣上心留意着,颇有几个好人选,所以今儿来回娘娘。”
“大人费心了,坐下说吧。”懿兰又吩咐春雪给人上茶。
尚仪坐下喝了口茶便道:“皇上身边的安公公也来吩咐过,说是给娘娘家妹择婿,必要顶顶富贵的。下官瞧着有两位很好,一是毅王,他今岁二十,虽有两房侍妾却尚无正妻,另一位嘛,便是淳王。”
“淳王?”懿兰皱眉。
“是。太夫人在病中也很记挂着淳王爷的婚事。”
嘉兰听得小脸都白了:“……长姐,不是说……?”
秦李氏也是知道二女儿的心思的,她直接问:“你可晓得先前帮了咱们家的谢公子?我瞧着他门第也不错,你妹妹也喜欢。咱们也未必要去攀那等王府。”
“他不好。”懿兰锁着眉头直说。
“如何不好?”嘉兰眼里竟已盈了泪。
懿兰说不出。
“老夫人说的莫非是工部侍郎谢大人?”尚仪问。
懿兰叹了一声:“是。”
“呦。”尚仪听了连连摆手,“这谢大人可是娶了妻的呀。”
嘉兰一怔,垂下了眸子不说话。
懿兰蹙眉:“娶了妻?可本宫记得谢大人并无家室?”
“娘娘有所不知,这谢大人的妻子是罪臣之女。先帝爷在时降罪于徐太保,徐家满门抄斩。谢大人与徐小姐是青梅竹马,虽无力相救却不改深情呐,最后竟是大张旗鼓迎了徐家小姐的牌位入府。皇上登基后还追封谢徐氏为一品‘孝烈夫人’。”
懿兰听着觉得不对,问她:“这孝烈夫人是徐家哪位小姐?”
“徐家大小姐,闺名知卿。”尚仪像是想起什么旧事,“说来微臣与孝烈夫人也颇有缘,她自幼才学出众,在玉堂署任过两年女丞,宫中老人大多认识她。当初先帝下令抄斩时,连从前的静贵妃、而今的太夫人都去求情。可惜啊……”
她一直都疏忽了,徐知意还有一个姐姐。
徐知卿……
秦李氏在那边安慰了嘉兰几句便又问:“那这……毅王和淳王……恐怕咱们姑娘高攀不上呐。”
秦李氏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懿兰如今再风光也只是皇帝的妾,嘉兰又不比懿兰出挑,怎么就能做王爷的正妻了呢?
尚仪笑说:“皇上既然这样吩咐,自然是觉得二小姐担得起。”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