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汪不为的声音响起:“怎敢?老臣一生忠心。”
事情就这样落幕,中途起了点波澜,但殊途同归,王银蛾还被下放到刑部大牢。
这里头关押的都是朝廷要犯,一看见进来个新鲜面孔,那些要犯兴奋地爬起来,凑到牢栏边上想揪她的衣带。
王银蛾面沉如水,冷眼扫过去,那些人混不在意,有的问她是不是朝廷里的女官,是怎样进来这个活阎王殿里的。
她被人丢块破布似的扔进牢里,一股潮湿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痒,好像小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听见哐当一声,牢门被锁上了,牢差走了,地牢里只剩下粘稠的漆黑涌上来,漫过头顶,她逐渐不能呼吸。
肩膀被人轻轻一推,王银蛾睁开眼,盯着面前之人的面孔有些晃神。
“我带你走。”
梁月庭面孔沉静,目光却有些焦灼,就要伸手扯断她身上的铁拷。
“算了。”
梁月庭愣住,一旁望风的琴情不可置信地回头叫道:“你疯了吗?这里又不是神仙福地,留在这等死吗!”
“你那么大声别把牢差喊来了。”
琴情甩了甩马尾,不屑道:“来了又能奈我何!”
梁月庭被两人吵得头疼,打住他解释:“这里设了结界,不会有人知道。”
王银蛾面上松口气,可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琴情想要再说什么,被梁月庭一个眼神制止住。“你怕自己走了,你娘亲他们被官府的人追上,替你受罚?”
半响,狭窄阴暗的地牢里响起一个很轻的嗯声。
琴情道:“你本性自私,就不能不在关键时刻心软?他们要被追上,那也没辙,我们再去救人好了。”
一旁的两个人听后,不由沉默,琴情说的什么话,真不怕挨人打。
王银蛾仍旧是摇头:“我是自私,可是这事因我而起,他们不该牵涉进来。”
“我们救你走后,再去找秦婶子他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
她忽然笑出声:“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们只是凡人,天下再大,哪里不是官府辖地。官府若是真想找,难道要我们一家子躲进深山老林再不出来?”
梁月庭和琴情闻言一默,面上浮出些惭愧之色,这一层倒是没有想到。他们到下界后仗着游侠的身份,行走江湖,漂泊惯了,哪里知道平凡的人家是要定下来生活。
“你不乐意走,难道要留下来等死?”琴情瞟向梁月庭,他正在沉思,自己却忍不住再劝一劝。
王银蛾却道:“再等一等,让我娘她们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我再走。”
“这样吧。”忽然,梁月庭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出声道,“我先替你疗伤,再和琴情去帮你家里人安顿下来。现在是乱世,各封地王爷暗地争锋相对,若是离梁都远的地方,我们可以造个假身份让你家人平安地定居那里,之后我再带你走。”
王银蛾定定望着他,忽而咬紧下唇,向他扑过去,轻轻抱了下。
“谢谢你。”她喉咙里闷声涌出三个字,可声音太小,也许他没听见。
梁月庭替她治好了内伤,把一柄乌黑小剑交到她手里。
王银蛾握着小剑,爱惜地抚摸着:“怎么在你这儿?”
先前被抓,这柄小剑也被人搜走了,没想到它又回来自己身边。
梁月庭用手指抚摸了下她弯弯的秀眉,起身浅笑道:“你的东西,我替你拿回来而已。我走了,自己多保重。”
说完,金光一闪,人消失不见了。
她眼里的笑意逐渐隐匿,直到完全被淹没在幽深的潮水下面。
因她不认这份罪状,刑部的人便无法确立罪名治她的罪。这两天,刑部的人都快着急上火了。
“大人,这刑也用过了,那小妮子脾气倔的很,硬是不肯晕过去,把自己的十根指头都咬烂了,不能按投名状了。”
小吏战战兢兢地禀报情况,生怕面前的大人一个恼怒迁到他身上去。
大人姓张名同,和王银蛾同级的官员,不过两人因当初的事颇有嫌隙,所以派他来审讯,正合体现“避亲”的原则。
张同望着手里的茶杯,神色阴鸷:“那看来是刑不够重,她是混过刑部的人,对寻常的手段早已摸个清楚……”
“可是张大人,这样滥用私刑,要是让上面的大人物知道了怪罪下来——”
“你是在替本官着想?”张同冷笑,“你也不想想,她一口气得罪了多少人,陛下、沈御史一派还有曾经的陆侯爷,你觉得上面的人会管她的死活吗?”
那小吏听得瑟瑟发抖,正要领命而去。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说是沈御史来探监。张同向他使个眼色,随即殷勤地出门迎接。
张同领着沈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