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就是汪不为的寿辰。六十大寿本该好好庆祝一番,可汪不为觉得这一年里多灾多难,他身为朝廷要官实在不该大肆奢侈铺张浪费,于是就跟平日里一般,设了个小型寿宴,只邀请一些要好的朋友过来庆祝。
而王银蛾是陆邢台这派的人,同汪不为有过交情,自然也收到这封邀请贴。烫金漆花的寿贴摸在手心里,格外的有重量。
王银蛾一早就挑好赴宴的着装,还是今年刚入冬就定好的新衣 。
她满面欢喜,换了衣裳,又清点了点做寿的礼品。眼看时辰还早,就搬出把椅子,安心旁观梁月庭练习剑法。
“你呀你,真懒,有几日没练武了。”
过一会儿,他做了个收势,脚步轻快地走过来。
王银蛾问:“你要和我同去吗?”
“自然,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王银蛾遂起身离开椅子,催促他:“那你快换身衣裳,不然延误了时辰。对了,入冬新定的衣裳就在你房里。”
“衣裳就不必换了。我变回原型,跟着你去更方便。”
“那好吧。”王银蛾一想也是,只好答应,然后锁上院门,就提着寿礼赴宴去了。
大晋朝上下官员皆有看守院子的仆从,哪怕家世清贫的,也会收养一批仆从做杂役。可是王银蛾一向不放心外人,性子多疑又懒,觉得仆从麻烦的很。而且院子里大小事务平日皆由梁月庭打扫处理,他会法术,一道清尘术就解决了卫生问题,自然无需仆从们来干活。
可是没有仆从也有麻烦,例如出门赴宴,身旁没个会照看自己的可靠仆人,万一被人陷害了怎么办。
难怪梁月庭会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再如何细心,也难保不被有心人祸害。总而言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为上。
进了汪府,一派苏州秀气的园林映入眼帘,王银蛾微眯起眼,觉得甚为舒心。
引路的小厮见了她这模样,大着胆子道:“大人,可知这园林的设计者是谁?”
王银蛾闻言,腼腆地开口:“抱歉,我对这些不清楚。是谁呢?”
小厮语俨自豪:“是当今最为出名的园林建筑大家苏青,他是我们老爷的上门三女婿。”
苏青的大名她是听过的,此人才华横溢,却是个社恐,除了替人设计和监督园林修筑的事宜外,从不出门。
没想到,这么个社恐的人竟然是汪不为的上门女婿,这事还从未听人说起过,还真是天大地大无奇不有。虽然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入了内庭,便瞧见一方水榭上各置两边坐席,外围是石雕栏杆,正值寒冬时节,水榭上方垂着许多幅彩色帷幔,男女虽是混坐,可也各自界限分明。
走得近了,方觉每个坐席配置着一只案几,一只暖融融的铜炉子,上面摆放了些果脯点心和酒酿。菜肴是要等人到齐后才上,免得被冷风吹冷了。
这汪府的人倒是细致——
入座后,许多双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或是打量,或是疑惑,或是惊讶……王银蛾垂下眼眸。
这宾客席里的人有好些是她认识的,有过交情的,比如礼部的几位女官。大家坐的近,互相拱手寒暄一阵。
正说着些闲谈的话,却听小厮通报一声,紧随着寿星走入席中,向众人笑打起招呼。
汪不为博衣宽带,腰上缠着一个金玉束封,上面绣着虎豹这类猛兽,一身绸衣光滑细腻,还印满了大红牡丹花的暗纹,极显出主人家的富贵。
众宾客起身道贺,一时间,水榭里又恢复笑语晏晏。
到了席上,汪不为的管家开始清点贺礼:“东城吴宾孙大人,贺礼一份,一枚南海夜明珠。赵青云大人,贺礼一份,一幅出自归云大师之手的仙鹤拜寿图……”
王银蛾浅酌清酒,一面听管家报贺礼,一面低声同袖里的梁月庭私语:“好大的手笔。”
梁月庭此刻已是原型之态,缠在她手腕上,闻言,轻轻动了动身子算作回应,模样如冬眠的懒蛇。她轻笑了声,放下袖摆,继续看着席上的舞女表演。
念到后面,管家突然停了下,宾客中有些未曾被念到姓名的,便抬起头,神色不解。
管家沉吸了一口气,念道:“王银蛾大人,贺礼一份,美容丹一瓶,三百年份的人参一份。”
众宾客不明所以,左右张望,料想不通这份贺礼也算拿的出手,汪府管家何至于如此失礼。
恰巧这时,汪不为一挥手,乐队和舞女都停下。汪不为举起酒杯,笑道:“小女前年不甚毁了容貌,如今得美容丹真是旱地恰逢甘霖雨。多谢!”
王银蛾赶紧起身,回礼道:“这也是我的朋友送我的,今日也是借花献佛。”
众人目光渐渐惊诧,美容丹竟有如此奇效,怎从未听说过!
等坐下来,王银蛾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可真是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有什么不妥。袖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