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叛乱平定,轿撵尽毁,众人让羽林军护送陛下和后妃们先回梁都,其余人则等梁都城内派遣新的马车来接人。
梁月庭侧首低声问:“马车过来总要废些时光,不若和我下棋打发过去。”
王银蛾还未点头,一道欢喜的声音从别处传来:“慕光——”
见是沈微经姐妹,她笑道:“丞相府的马车就在门外。”
沈微经走上来,拉过她的衣袖道:“不若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王银蛾看了看梁月庭,拒绝道:“不必了,多谢。”
沈玉篇看看梁月庭,终于明白。她这是不忍佳人等候呢。
而沈微经看看王银蛾,犹豫再三,终是在门外府里小厮的呼唤下拉着沈玉篇款款走掉了。
等人走后,梁月庭开口揶揄道:“你的朋友们似乎不待见我。”
王银蛾面露嗔怪:“还不是当初我急着见你,把沈微经忘了。”
“若论情分,分明我们要先认识,情谊更深厚,不晓得她有什么底气不待见我。”说罢,他似觉得不妥,那双澄澈的眼珠一转,笑道,“要我看,怪你才是。”
“是,是!不过她不忍心责怪我才对。”王银蛾懒得和他掰扯此事,敷衍应和。
“那就要把怒气撒给一个陌生男子身上?”
“那当然啦。我和你好,她看不过去,又不愿怪我,自然只能怪你了。”
梁月庭笑了笑:“你倒是抽得一干二净。”
“谁知道峰回路转呢,她不怪我见色忘义,反倒怪你?”
对她这番无赖模样,梁月庭自认没招,只得无奈叹气:“幸亏你不是男人,不然这天下要多多少个可怜人。”
王银蛾却微微一笑:“你这话我不认,我是不是男人并没有关系。但是你口中的那些可怜人,依我看,分明是自找的。但凡一个心智健全、情感健全的人,都不会把一个人的过错转嫁给另一个人身上。当然啦,迁怒是不算的!”
至于为什么不算,当然是她总不能把自己骂进去。
“呵,我看你心里门清,怎么不主动承担错误?”
“我本是打算向沈微经负荆请罪,可是她这一鞭子轻飘飘落下来,我当然要顺着台阶下。总归你和她不多见面,我还是依然快活!”
梁月庭本来是和她闲扯淡,这会儿聊着竟然真的生起气,脸色微沉道:“你可真是坏啊。”
王银蛾下意识不服气,回道:“还不是你们给惯的!我想认错改正,但是你们又不需要,那我还做什么?怎么样都是错的,那干脆错的离谱好了!”
“你——”梁月庭更气了,一振袖,将背转过去,但是又不肯走远些。
这下王银蛾可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补救:“梁月庭,你真的生气了?别生气啊,我改,我改——”
谁想,他正在气头上,平日说话温温和和,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虽然声音温和,但细听,冷得冻死人:“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自由,可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呀?”她学着青楼里的龟公声调哄着他,把周围等候的人逗笑了。
梁月庭又羞又怒,转过身,飞快地瞪了她一眼,却道:“我不会随便生气。你,赶快从青楼里搬出来,学了一身油腔滑调作什么!”
“好啊,梁月庭,原来你也是看人分三六九等的人!油腔滑调怎么了?只要用得得当,没去祸害人,还不是一项本事!”
他愣巴巴,坚持道:“我、看不惯。”
“你看不惯,大可以找闲云野鹤、超尘脱俗的人去聊好了!”
“啊呀呀!”
突然,一个故意捏着嗓子的嬉笑声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王清源的声音飘来道,“你们两个因为点破芝麻烂谷子的事吵什么!”
“哪里烂芝麻,哪里烂谷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怼了过去。
王清源摸摸鼻子:“我只是好心打个圆场嘛——”
身旁却是响起风凌霜含笑的声音:“不是你自找的?”
王清源气不过,回道:“那我总不能看着他俩为了这件小事吵来吵去。”
风凌霜无情地戳破事实真相:“既然是小事,你去劝架不是找打?”
这下好了,战火从一对转移到另一对身上,王清源性子上来了,开始和风凌霜掰扯起来。
祸水东引后,那两个罪魁祸首倒没了针锋相对的气势,皆望着对面,忽而侧首对望,乐不可支。眨眼,两人又恢复如胶似漆的状态。
看得周围的人默默拉开了离这两人的距离。
祸害,真是一双登对的祸害!
回到梁都,王银蛾先去了一趟家,她把一只装满石榴的篮子放在门口,又敲敲门扉,随后步子飞快地溜下街道。
正要隐没拐角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