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开窗,真沉啊。”
竹格子窗户訇地打开,马香云挟着一个人跳进屋里,发出沉闷的笃声。
王银蛾掀开一角蒙在那人头上的黑布,确认没抓错人后,回身拍醒了俞淞。
幸好屋子里先前备得有粗茶叶,她无声吩咐马香云在这里看好,就下楼去烧热水了。
等打了热水上楼进屋,马香云却示意她,神算子已经醒来。
“有人嘛——”
她果断地拿出一块破布摁住对方的嘴巴,免得这嗓门吵醒别人。
“呜呜——”
“小声点,我耳朵经不了吓。”她故意压粗了嗓子,威吓道。
神算子一阵狂点头,于是她微微松开破布。
“你、们是谁?”
王银蛾侧首示意一眼俞淞,然后道:“我家主子是梁都胡尚书的二公子。当初在碧柳流芳楼里见过的。”
神算子偏过头颅,想了一阵子,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我、小人,二公子找小人有事?梁都离这曲塘县如此遥远——”
她再示意一眼俞淞。
俞淞猛地清了清嗓子,正要说时,被王银蛾眼神制止。
她狞笑了声,道:“我家公子可是专程来找你的,不想手下人禀报说,你已当了山匪,好不快活!”
“二公子啊,小人是迫不得已入山当匪——”
这时,俞淞哼了声。
神算子以为“二公子”在问话,于是接着话头说下去。
“小人当时拿了钱是想回老家买田修屋,再娶个媳妇,哪成想半路上被山匪抓去了。本来就要人死财亡,遇到山里头的人生病,小人学了点医术皮毛,把那群人治好了。山匪头子就要我加入山寨,不然还是死路一条。在哪里安身立命不是安生立命呢?”
王银蛾示意俞淞一眼。
一阵轻咳。
于是她道:“是啊,你做山匪好不快乐,而我家公子为了寻你,却在路上拖垮了身体。”
神算子一听,这位胡公子俨然是有事赖上自己了。遂道:“不知二公子寻小人有何事情?”
王银蛾转了转眼珠,道:“还不是我家公子上香遇见归云大师。”
神算子一听,当即惊恐地叫了声,急忙求饶道:“啊二公子大人有大量,请饶了小人一回吧,小人再也不敢——”
这时,王银蛾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随即喊道:“老二,去问问公子的意思。”
马香云一脸憋笑地走向俞淞。又一会儿,马香云走过来,向她耳语。
王银蛾“嗯嗯”连连点头,随后冷声喝道:“我家公子说了,你这人之前坑蒙拐骗,已是罪行难逃,现又入山作匪,危害附近百姓,实在罪大恶极!该要挟押到梁都,问斩于市!”
话音刚落,神算子悲呼一声,被破布堵住嘴,几欲昏厥过去。
“二公子,小人虽做了山匪,可从未杀人,只是给山寨里的人治治病!求您饶了小人,小人愿意今后做牛做马报答您!”
“今日不杀,明日他们逼着你,难道也不杀?”
神算子愣了两秒,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这种情况,绝大多数人恐怕是要杀的。
这时,王银蛾又向马香云示意一眼。
待马香云再走回来耳语时,她放缓语气道:“我家公子刚才说,念你真还未杀过人,可以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神算子大喜:“什么机会?”
“你们山寨在这里盘踞多少年,有多少人马,和附近官员关系如何?一一上报朝廷,自然朝廷会免了你的罪。”
听闻此言,神算子沉吟一番,迅速地倒出山寨里的情况,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骨头之软令人发指。
要不是她早知道此人的秉性,定然也和马香云和俞淞一样瞪圆双眼。那两人盯着神算子看了许久,摇摇头。
既然已套出有用的消息,神算子再没有利用的价值,她示意马香云把人打晕,再丢到衙门外的大街上。然后便在凳子上坐下,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山寨一窝端掉。
俞淞走来道:“没想到姐姐竟和这种人认识。”
“是啊。”
她抬起头,微微笑着,眼底流淌着冷光。
可惜俞淞尚且太年少,看不懂她的情绪,只当王银蛾曾在这人手里受过骗,心里也许有些怒气。
今夜的事进展得顺利。
翌日一早,王银蛾就写好信件贴身藏在衣襟里,再去水司衙门办公。
刚踏进去,她陡然发觉不对劲,衙门里的官吏似乎都有些畏畏缩缩。
“哐当——”
一只茶杯骨碌滚到她脚边。翠鸟的花纹十分细致,反射出冷寂的光辉。
一群人从办公的屋子走出来。
王银蛾心下一沉,抬头看向门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