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冷不防陷入黑暗,王银蛾眼前一花,隐约瞧见那群红通通的眼睛腾空一跃,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难道天要亡她?不,就算临死也要拉那个臭妖道下水!
当利爪扎破皮肤勾出血肉的那一刻,她脑子冷静得出奇,有条不紊地掏出火折子点燃,往谷中倾倒的树木一丢。
好在是冬天,天干物燥。
一点星火逐渐蔓延,紧接着轰的一声,星火成片直朝山下的谷底侵略。
干燥了大半个冬季的树木最怕火星子,一点就燃。
就是这时候,王银蛾猛地发力劈向近前的山鬼,在对方下意识作出后避的动作时,猛地挣脱束缚,往后一跃跌入了熊熊大火中。
当无路可退的时候,绝境也许是一条生死难定的出路。
王银蛾回头看看躲远的邪祟,很坦然地跳入了大火,翩翩衣袍宛如翻飞的蝶翼。
某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应该这样,葬身火海中,一切罪恶都不会缠上她。王银蛾被火和烟气熏得直流眼泪,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这个怪异的念头。
正是奇怪。
大火一瞬吞噬了她,落在匆匆赶来的人眼底,梁月庭猛怔了下,下一刻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凡是野兽、邪祟都惧怕火焰,当王银蛾掉入大火中后,邪祟们不敢靠近大火纷纷掉头往回跑。
就在王银蛾自己要摔得粉身碎骨时,周围炽热的温度突然一冷,紧接着腰身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揽住。
她吓得一惊,以为是那位恶趣味的妖道,刚要开口,却嗅到了一股忍冬花的气味。
抬头一瞧,先是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条,往上是两片纤薄的粉嫩唇瓣,高耸挺立的鼻子,深邃的眼窝里浅淡的茶歇色眸子,还有那双轻蹙的长眉。
梁月庭见她看来,眼眸半垂,隐藏着担忧,在暗红的火光中蒸腾成一片浅薄的云雾,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道:“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你来的刚刚好!”王银蛾激动到难以自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真心实意地笑着说,“梁月庭,我跟你讲,我赌赢了啊哈哈——”
梁月庭不解地看了看她,忽的抬手施法,黑沉沉的天幕开始飘起细雨,先是一点一滴,后来越来越密。
雨水润湿了她的乌发,脸上的污渍被洗去,露出一张明媚而又苍白的秀脸,右脸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
梁月庭看着伤痕,眸色深深。
下一瞬,鬼使神差地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很痛吧?”
王银蛾感受着右脸的痛感,脸色陡然发白:“怎么,我脸毁了?”
“有些伤口,会好的。”
然而,她身体一抖,颤声问:“会留疤吗?”
之前和邪祟们斗智斗勇到落入大火,她都没有害怕到这个地步,可是如今因为脸上的一道伤,她却害怕到身体微微发抖。
梁月庭虽不明白,但也知道脸蛋是女人的身家性命,于是柔声安慰:“有我在,不会留疤。”
这样的保证使她微松了一口气。
梁月庭收回手掌,带着她落入谷底。山谷两侧的熊熊大火逐渐逼近谷底,但被雨水一浇火势渐小。
“喂,妖道,快出来!我赢啦!”方站稳,王银蛾便着急地跑向关押汪大人一行的山洞。四周不见那妖道的身影,想必是逃跑了。
她是决计不会相信那妖道会死在火里!人都说狡兔三窟,妖道清台自然有自己的本事,这点大火奈何不了他!
王银蛾这么一喊,石洞内的官员官兵们纷纷朝外看,急切地问:“你还活着!是来救我们的吗?”
“对。”
“太好了!”说着,石洞内的众人起身往洞外走,不料被一道结界给砰地弹飞了。
“这可如何是好?”
“我来。”这会儿从附近探查回来的梁月庭走上前道。
他一挥手,那道结界立刻消散无形。
一位穿绯红官服、戴金腰带的中年男子在众侍卫的搀扶下走出山洞,朝两人拜了一拜:“在下汪不为,代表朝廷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略回一礼后,王银蛾问道:“汪大人可曾看见之前的妖道?”
“在大火蔓延过来时,那妖道就带着邪祟逃走了。”汪不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交给王银蛾,“对了,王姑娘,这信是那妖道临走前要我交给你。”
信上用朱砂写着:
你赢了,今日就放你一马。来日再拜会。
手里的信纸被捏的发皱,王银蛾的神色逐渐下沉。看样子这个臭道士是盯上自己了——
见她神色不对劲,梁月庭抽走她的信纸,低头默读,修眉轻蹙。
这道士的确是个麻烦。慕光惹上这种人比较危险。
他侧眸看向王银蛾,薄唇抿紧,目露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