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的成绩出来了,家长会也结束了。张萍从超市下班,回来不忘跟晓青道歉:“对不起,妈妈又没去。”
“没关系的。”晓青不觉得家长会是非去不可的任务,何况她这次考了全班第二,总是好比不好更多。只是,她发现不管数学试卷难易程度如何,只要她考不上一百一,靠其他五门拉就有些吃力。
张萍洗手盛饭,这个点到家还有热乎的吃食,晓青给她的体贴似乎比想象中更多。餐桌上,她提起回老家过年的事:“你外婆年纪轻时老是骂我,结果年纪越大心越软,你喜欢回外婆那吗?”
“喜欢呀。”
“也喜欢外婆家的亲戚?”
晓青点头。她明白母亲和他们的感情并不深,但这并不影响她在遥远的故乡找到一点生根的归属感。几天后,她们坐上往南的列车和外婆团聚。从除夕到正月初二,一连几晚,张萍和母亲都坐在床边聊到深夜。
晓青听见外婆说母亲命苦,骂舅舅和舅母没良心,又劝母亲趁着年龄不算太大再找一个。晓青面朝墙,装睡不参与,张萍则虚虚应着,偶尔替她掖掖被子。直到外婆离开,张萍也躺进被窝:“放心,妈妈不会给你找新爸爸的。”
晓青不会因这句话而放心,相反,她有点难受。这几天她看到外婆家的热闹与忙碌,琐碎和是非,最大的感受是外婆有自己的生活,她和母亲也有她们的生活,就像两辆从同一起点出发的列车,却只能短暂地并行一段。
床边的手机轻轻震动。晓青知道是谁,但没有去看。
张萍拉掉房间里的灯。无声的黑暗中,她们难得同床依偎,等待着新的黎明。
。
高二寒假放了半个多月,王思齐胖了整整八斤。叶玉玲约他出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把他刺激得跳脚。王思齐辩道:“胖怎么了?我一米八的个子多吃点怎么了?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好不好。”
叶玉玲不提他一米七五的事实,只好奇他的脑力劳动。王思齐便说他不但做完了学校发的作业,还问陈琦拿了一中的作业复印。
叶玉玲皱眉:“你变上进了?”
“不上进不敢跟你俩坐一块。”王思齐知道陈琦和她一个全班第三一个第八,水平都能完虐他。他想起什么,问叶玉玲:“你真叫赵晓青了?她为什么不来?”
“她说她有事。”叶玉玲没想到自己的人缘差到只能和这两个男生为伍,转头问陈琦,“你知道晓青在忙什么吗?”
陈琦不知,事实上,他和晓青已经很久没联系过。
“她连你也不告诉?”
王思齐奇怪:“她为什么非得告诉陈琦?”
叶玉玲白了他一眼。她以为陈琦和晓青的关系在那天的小山坡上有了突破,但她不论问谁都没得到确切的答案。晓青的嘴紧她是领教过的,陈琦这么沉得住气倒让她有点意外。
没过几分钟,王思齐帮叶玉玲去取餐。其实他不想和她斗嘴,要是被她再次拉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她对他的“仁慈”纯属临时起意,可她主动释放和好的信号,他就屁颠屁颠地接了,她主动邀请他看电影,他也屁颠屁颠地来了。
很快,王思齐端来炸鸡和可乐,听叶玉玲埋怨陈琦:“难得出来一趟,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陈琦揉揉眼睛:“我没睡醒。”
“我作证,他刚在电影院快睡着了。”王思齐说。
叶玉玲半信半疑,听他们在家不是打游戏就是做作业,除此之外就是睡觉:“真无聊。”
陈琦也觉得无聊,在学校想放假,放了又嫌假长,好像总不能十分满意。半小时后,三个人吃饱喝足,在路口分开,陈琦替叶玉玲付了打车钱。
等车开远,王思齐怪他:“她说请就让她请,待会儿她又嫌你不领她的情。”
都是爸妈的钱,请来请去有什么必要。陈琦没想那么多:“你走不走?”
“再待会儿,找个地方打几局。”
“得了吧,进网吧跟做贼似的,最近查得严。”
“也是。”被他一说,王思齐收了念头,“那我去找我爸,他在附近的朋友那。”
“行。”陈琦和他道别,去非机动车停靠点找到自己的车。街道两侧挂着迎新年的红灯笼,他的心情却不如它们喜庆明艳。他想起赵晓青,想起她除夕那晚发的朋友圈,是一扇老旧的贴着春联的木门照片。自从她告诉他要回老家过年后,他就没再打扰她,但他在吃年夜饭时会想起她,坐在亲戚家的客厅时会想起她,和回陈家村的雷立弢打球也会想起她。
眼下,他一个人骑在车流如织的柏油路上,冷风依旧吹不断他的想念。他觉得这样很危险,不管是热闹还是孤寂,是黑夜还是白天,赵晓青这三个字几乎如影随行。而当他吭哧吭哧骑到工业园区,在等红灯时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差点以为是幻觉。
“你方便来一趟镇上吗?”竟然是晓青找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