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章龙用班费买了红牛香蕉巧克力,还有抗疲劳的西洋参含片。陈琦收回巧克力递香蕉,香蕉被退又递西洋参。
晓青被他闹个不停,难得笑了下:“你干嘛呀。”
陈琦却神色正经:“我看你有点虚。”
“我才不虚,你顾好你自己,你只有两次跑进过3分38。”
“这时候就别揭我短了。”
“这时候也别愁眉苦脸了。”晓青跟他往教室外面走,“往好的方面想,考完就解放了。”
“你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你自己?”
“不是安慰,是鼓励,我们要让身体和脑袋都兴奋起来,特别是你,老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今天是正式考试,正式的意思你懂吗?”
“懂懂懂,”王思齐不知从哪冒出来,接过晓青的话。
他揽着陈琦下楼梯:“他又不是白痴,你跟个尼姑似的一天到晚念经,还怕他马失前蹄发挥失常啊,放心,他心态比你稳定多了。”
晓青淡淡扫他一眼,兀自走了。
王思齐撇撇嘴:“你觉不觉得这人越来越彪了?”
陈琦顿了下:“彪点挺好。”
“哪里好?”
“防灾减灾。”
“……”
两人笑闹几句,各自拎一个装着排球和乒乓球拍的塑料网兜往考试场地走。
学校没有室内体育馆,乒乓球对墙打的场地在食堂一楼。选定两面没有窗户的实墙,涂漆划线,初三的学生们在这片简陋的场地上练了大半年。
平时他们还要自己移开餐桌椅再复位,今天全是老师动手,腾出的地方更宽敞。组织的老师一直在维持秩序,男女各占一面墙,十人一组,从左到右依次排开。
“每人两次机会,成绩取最高的一次。打到28下就满分,一组人全部结束再退场。”登记的老师严肃地重申规则。
八班的同学结束热身,在候场区排队。不多时,乒乒乓乓的声音如雨点纷飞,有人沉着应对,有人手抖冒汗。
两次机会稍纵即逝,晓青握紧球拍,心也慢慢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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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贤初中去年体育中考的满分率达到了70%以上,陈琦觉得这个数字已经相当理想。为了这三十分,他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只有今天的成绩具有决定性意义,就像他们的文化课,周而复始的学习和训练,到头来只能凭几张试卷证明这几年没有白过,既合理又讽刺,既热血又滑稽。
考试场地的热闹胜过运动会,陈琦看着周围,同学们的脸上不复往日的轻松,多的是严阵以待和殷切的期盼。他在这种紧张热烈的气氛中感到一种难言的胆怯和惆怅。满分固然令人高兴,得了零分为何不能翻身?为什么大家都要去够到一个所谓的像样的标准,为什么标准总是希望大家变得优秀,却不能允许或容忍一个人临阵脱逃,或是从一开始就选择相反的方向?
“诶,陈琦,醒醒。”王思齐被他的安静弄得摸不着头脑,“我刚才的话你听没听见?”
“什么?”
“我说吓死我了。”王思齐满脸通红,语气激动,“我第一次只打了18个,靠,差点前功尽弃。”
“顶住啊班长,”旁边的男生笑着说,“平时练得好好的,心态搞崩了多冤啊。”
王思齐唉了声,不由佩服陈琦老僧入定波澜不惊的样:“瞧这位,跟雕塑似的站在那,球自己往他拍上打,估计闭着眼睛也能过。”
陈琦罕见地没有搭话。他的身体和脑袋全然没有晓青叮嘱的那种兴奋,反而陷入了奇异的冷静。身体素质的差距有时比智力水平的高低更残忍,他已经不是小时候动不动就发烧进医院的带病小孩,可是不受控地,他的心境暗沉如灰蒙蒙的天色,让他觉得累、疲倦,觉得特没劲。
“陈琦排球垫球没满分,就差两个。”下一场考试结束后,王思齐在操场边告诉叶玉玲,“球一偏他就没追,白长脚了。”
叶玉玲:“那他跑步得拼命了。”
“是说,他今天状态忽上忽下,掉链子了。”王思齐的羡慕变成了可惜,鼓励叶玉玲说,,“你也加油,好好跑。”
“还用你提醒。”
很快,叶玉玲站上跑道。带着青草气息的疾风划过脸颊,她转头看向操场内侧的另一组。
赵晓青穿着灰色的短袖,黑色的运动短裤,眼神自信而坚毅。
她想,她的对手应该只剩下晓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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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考试,姚章龙全程陪着班里的孩子,虽然尽心尽力,还叫上了语文老师胡莉一起帮着照应,但还是避免不了疏漏。
有人乒乓球找不到,有人排球瘪了,有人突然嫌跑步的鞋子不合脚了,这些小事都能解决,毕竟借一借换一换就几秒钟,但学生服管老天不服,转眼之间,雨下得如针如线,洋洋洒洒。
他皱眉站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