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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隐忘忧(1 / 2)

天色未泛鱼白之际,谢寻微便被一阵凉风连兼扯断珠串般的雨声弄醒了。因是阳春三月,恰是风和日丽之时,檐下一一支起的窗格并未如秋冬之日一般糊上薄而韧的油纸,只有两张破旧的苎麻飘垂着,勉强算作一方屏障,风一吹,便透进来一股甘苦之味。

一夜无梦,想来是故人有恨,竟是一个也不肯来。

雨歇风停时,她别开草黄的垂帘,将头探出去,依靠在窗棂旁。

时下尚早,庭院里空无一人,堂前的梨树一向唯唯诺诺,即便是一夜风刀雨刃,也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将满腔的愤懑与哀恨化作无数飘零的玉色瓣,空余一地的白。

如此的一地香蕊里,零零散散藏着十几粒或黑或白的玉子。她懒得起身到廊下一一去拾,于是便一如往常般阖目去等,等昨日棋秤前另一个执子之人循着梨花雨一路找来,再将这一庭的寂寞清扫干净。

寂静、寂寞,梨花有如冬雪。

谢寻微最爱在这样的寂静中独享寂寞,尤其是在这样非但不冷且可支颐观雪的春日里,寂静和寂寞就也难免要多上一分韵趣。

她歪着头闭着眼,趁等人的时间,将前日刘彦明的案子在脑海中从头到尾大致捋了个遍。

细想来此案着实疑点颇多。

其一,依照老丁头所言,刘彦明此人为太初十一年生人,年过弱冠,出身微寒,家乡远在河东郡安邑县,乃数月前为赶考才方入京。此人在建章城内无亲无故,况且性格木讷呆板,平日不爱出门,亦不擅交际,按理来说京中所识之人应是屈指可数,与人结仇生怨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那么又是如何与户部尚书之子杜子渊扯上关系的呢?

其二,那日在修政坊内,虽隔着人群,但她亦远远朝里面张望了几眼,即便瞧得不大真切,但她一见刘彦明的尸身,便顿觉无比蹊跷。此人死状十分凄惨,头颅已被割去,不知所向,而断颈以下遍身黑肿,尸身生有疱疹和大块青斑。若非其同乡李武及时报案,恐怕难有人辨明其身份。那么问题便又随之产生了,一具无头尸体,李武又是如何能一口断言此人便是刘彦明本人呢?

其三,此人头颅是被谁割去,割去后又用以何用、置于何处,凶手杀人后专门将死者头颅带离案发现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忖度片刻,由于个中细节所知过少,谢寻微一时也毫无头绪,难做判断,只好扶额按按太阳穴,平复一下乱作团麻的思绪与心情。她将头歪在臂弯上,安享一庭春雪。

江寒商穿过一洞宝瓶门,绕过一香梨白□□,直步至于阆苑之中时,远远便看见数楹支起的棂条支摘窗下,一人独自在交叠纷乱的树影下安然倚窗闲坐,间或有风声树语沙沙、关关禽鸟振翅惊啼而过,似乎亦难扰此人心境。

再复行数步,走到近前些,便恍如出世般亦置身于这份安然若素之内了。阁内之人似乎并不甚喜燃香,又或是庭内草木之气本就馥郁,不必刻意为之,每每踏足此地,江寒商便顿觉心宁气舒,心底徒生清通豁达之感。

问剑山庄习武多年,对于细微声响的捕捉谢寻微再得心应手不过,况且来者本就是不通武艺之人,步履声要比习武之人重一些。

此刻听见履过香径一路行至窗下阶前,驻足在她面前时,谢寻微并未抬头,甚至仍是安然闭着眼,像是算准了她几时前来,又会几时停于此,她低低笑道:“及时之雨,净刷庭前尘秽,来得好巧……”拖着声调,她这才轻轻掀起羽睫,露出一双明亮如萤石的双眼,里头分明噙着淡淡笑意,意有所指道:“江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江寒商怔了一怔。

自下山返京以来,谢寻微顶替江家外戚、江寒商堂弟江让之名入住江府,故而平素一直是簪冠束发、姜汁胶泥易容,成日以男装示人。数月来,她虽一直是垂眉黄面,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可江寒商也不知是最近看得久了又或是什么旁的缘故,竟在这一瞬的视线相触间,在这样一张面黄肌瘦的脸上看出点儿明艳来。

江寒商一早就知道她不是江让,可任她左思右想也猜不出她的身份。她只知道,她是江家力保之人,是叔父舍弃爱子亲自送入京中的一枚棋,是如今江家压在新朝的唯一筹码。

而自谢寻微以江让之名入住江府以来,她几番试探无果,最后换来的只有谢寻微掰掰手指,给她许下的三个承诺:其一,帮她查出当年枢密副使江隐的真正死因;其二,替她手刃仇人,报仇雪恨;其三,帮江寒商实现一个愿望。

条件便是,无关之事不可多问。

实际上无论这第三件事是何,前两件事都足矣打动江寒商。当年江隐于金水河遭人暗杀时恰逢政变,新帝临政后,江寒商本以为朝廷会重新查明此事,不料刑部只当歹人行刺潦草结案。而江隐之死无疑令江家全族利益受挫,屡遭排挤,地位直线下降。

多年来,新帝重道,她以女冠之身留于京内,周转于朝堂之间,暗中摸索打探当年之事,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父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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