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绯老早就听说了辽东那边的事。出使辽东的消息一出,月绯便连连去信数封,夸她这位二哥有本事了也不忘妹妹。
陈牧野这人一向混不吝惯了,欠欠儿的回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月绯:“……”她发誓,等她人去了辽东,先给陈二一拳。
不日宫中旨意传来,特许南山王姬代亡母回乡,祭拜舅父。
直到临行前一日,月绯方知护送她去辽东的人是司阳。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月绯第一眼看到司阳并不觉得高兴,而是忍不住猜想皇帝派他去辽东的意图。
她的任务是带回那个安顺王世子李璟,他呢?
“康王殿下?”
“是我。”
司阳牵马在垂柳畔。
月绯轻装简行,驱马上前,她出一趟远门,身边只跟了池鲤一人。
司阳看到她的马,称赞道:“很漂亮。”
月绯于是高兴地说:“它叫赤骥,是小时候爹爹送给我的。”
司阳琅然一笑,说:“真好。”
月绯觉得跟他相处很自在,至少他是清都中唯一不会紧盯她言行,督促她身为太子妃应时时刻刻符合淑女闺范的人。
月绯放肆了很多,她问道:“殿下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开春便要到关外去了吗?”
司阳没有隐瞒,他认为月绯既然完全可以猜到,那么就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他说:“辽东很大,陛下需要一双眼睛去看看它。”
月绯哦了声,面上波澜不惊,淡然轻笑:“原来如此么。”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心里明白司阳出现在这儿是因为什么。
陈靖和负伤,不知病况如何,他刚成年的弟弟却风头正盛,威信甚至超过他的兄长。
凡辽东旧臣,都不太在意所谓嫡系之说。
无论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对他们来说都无伤大雅,长幼嫡庶不必区分,谁拳头硬谁是老大。
但陈靖和唯一的儿子只有八岁!
小世子的母族在辽东失去帮助,只能寄希望于清都介入,从法理上胜过他强悍的叔叔。
陈靖和重伤后,辽东应是由陈牧野代为主政,他本可以完全控制辽东,让侄子失去外援,但他还是默许了清都的人介入此事。
至于月绯的到来,不只是陈牧野任性的想法,也是两派妥协的结果。
月绯和陈家兄弟是表兄妹,不仅与辽东有血缘关系,而且她还是南山王的女儿,储君未来的妻子,由这样一个举足轻重,却又无权左右大势的人作为中介,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阳帝派出康王,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他需要一个可信可靠又不太惹眼的人帮他摸清辽东状况,做出最有利于朝廷的抉择。
辽东事大,高阳帝要保证万无一失,这个人只能是司阳。
康王在周室中的地位很特殊,与高阳帝之间的情分也不寻常。
今上讳寒笙,乃先帝第九子,据说是一宫婢所出,他的生母难产而亡,司寒笙在襁褓中时就被抱到先帝的丽妃宫中。可惜司寒笙才不过长到七岁,丽妃又香消玉殒。
九皇子因此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先帝子嗣众多,最不缺的就是儿子,他不会关心这个卑微的第九子,甚至根本不记得他的存在。妃嫔们则不愿意抚养一个已经记事的孩子,怕养不熟是一,何况有他生母、养母的前车之鉴,这孩子弄不好还克母。
于是当时的孝仁皇后把这个不祥的九皇子安排到了荒僻的福康宫,开始还有宫妃闲来无事去探望他,但先帝的后宫美人如云,异彩纷呈,不久便会有新的风情,新的故事吸引她们的注意。
藩妃安氏的到来惊动了整个大周,后宫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