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只得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姑娘,请随我来。”
梅子这才有了动作,紧跟村长身后,走向里屋。
她刚一进入里屋,就见中央,整齐摆放着两口没有盖子的小型棺材。
“姑娘,莫要害怕,这里面躺着的不是死人,正是活生生的两个孩童啊!”
梅子神色从容,尽管先前就发现屋中有异,可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好奇心驱使,走上前俯瞰下去。
棺中果然躺着两个孩童,一男一女,均是约五六岁的样子,面色说不上红润,可也完全看不出有腐败的迹象,细细看去,能感受到两个孩童胸口微微地起伏,呼吸均匀,神态轻松,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们模样一般无二,女娃梳着羊角辫儿,男娃留的是阿福头,圆嘟嘟的脸蛋,略显苍白,睫毛又长又浓,轻轻颤动着,小嘴儿微微泛白,不难看出,若是醒来,必是两个可爱漂亮的娃娃。
梅子没有丝毫的惧意,平静如常。
反倒村长和谢镖头互望一眼,一时不知再如何开口。
梅子美眸一眨不眨,凝神细看两个娃娃。
他们头顶的百会穴、风池穴,胸部鹰窗穴,手肺四处、足肾经三处、足脾经三处,各扎着细小不易察觉的银针。
她自幼和师父学医,自是对针法深有研究。
这两个娃娃身上扎的针,可谓是精妙绝伦!
既封住了四肢关窍,却不阻塞血脉流通。体内各个脏腑照常运作,几乎不怎么消耗体力和阳气。
尤其是头顶的部位,稍有偏差便会使他们变得痴傻,或者再也无法醒来。
这针法施得精准,不深不浅恰到好处,可见施针之人手法老练,颇有经验,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梅子神色不变,抬眸看向谢镖头,而后者似乎还是不愿言语。
村长急急开口,想缓和这有些紧张的气氛。
“瞧我这烂记性,还没有请问姑娘芳名,打哪里来呀?”
梅子答道:“姓梅,江南来的。”
她知道,眼前的老头,应该已经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想多言。
村长面带难色,还是继续说着:“梅姑娘,这棺中躺着的,正是我们村的孪生姐弟,可怜两个孩儿亲眼目睹爹娘被那帮贼人杀害,双双得了失心疯,幸得谢师傅从贼人手中救下,这才保住小命,真是可怜啊!造孽,造孽啊……”
梅子见村长又抹了抹眼泪,并不介意自己沉默不语,接着道:“这两个娃娃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打小便是体弱多病,邻村的大师来瞧过,说是都活不过十岁啊……唉,多可爱的两个娃娃,长得多俊的娃娃啊,这些年没少受苦,如今又……唉……老天不开眼啊……”
村长长叹一声,将停留在梅子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谢镖头。
“遭遇这等打击,加上身子本就柔弱,两个娃娃险些就要不行了,要不是谢师傅挺身而出,又懂些医术,给两个娃娃施针调理,怕是活不到现在啊!谢镖头的针法封脉,也不过只能维持月余已是极限,现下已过去五日,必须去谢镖头的家乡,有药材、针具,方有一线生机啊!”
他稍微顿了顿,语气恳切:“村里的年轻人被歹人杀得没剩几个了,往后情况可能更糟,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些山匪又会再来。我已与谢镖头商定,明日便由谢镖头送两个娃娃去蜀中医治。”
梅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些期盼,又有些紧张的眼神,正紧紧盯着自己。
“姑娘,现下出关难,若是不嫌弃路上照顾下两个可怜的娃娃,我这就写封信禀明缘由,边关那边的姜知县与我以后几十载的交情,定会安排姑娘和谢镖头顺利出关,不知姑娘觉着可好啊?”
梅子并未立刻回答,低头不语。
自下玄龙山后,除了每日自行修炼习武,很少跟人真正动过手。护送孪生姐弟,有谢镖头在旁,想必也并非难事,正好自己也要出关,举手之劳罢了。
梅子点点头,当是应允下来。
在场三人见状,表情轻松了几分,村长忙拿来两个馍馍,在另一间屋子铺好被褥,催促梅子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