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晏拉开门走了出去,万氏听见落锁的声音,重重地躺回枯草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良久,她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似乎积攒着力气,静静地等待着。
问剑带着人在远处等着,见沈轻晏出来,赶紧迎上去,“公子,没什么要紧事吧?”
沈轻晏摇摇头,神色如常。问剑松了口气,主仆二人便向外走去。
才走了十余步,沈之行神色匆匆地过来,衣角尽是风尘,显然是听到了儿子回府的消息特地赶回。
“她没和你说什么吧?”
“没有。”沈轻晏顿了顿,问,“父亲这些时日都在奔忙?”
沈之行摆摆手,“没说什么就好,去吧,回去吧。”
沈轻晏却定在那里,“父亲这些时日是在为何奔忙?”
沈之行皱眉,“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父亲是为我。”
极肯定的一句话,让沈之行实在无法否认,好一会儿才说:“入朝为官,难免碰上这倾轧陷害之事,既然有路可走,就不用太担心。”
沈轻晏问:“父亲说的有路可走,是哪条路?”
“不用……”
“我需要知道。”
沈之行怔了怔,看似有些不耐烦地道:“国库近来空虚,只要卫国公府能起个头筹款,陛下自然会网开一面。”
沈轻晏沉声道:“这是得罪人的事,如果陛下最后还是不肯饶恕,无异于将卫国公府架在火上烤,何况卫国公府牵头,自然要付出最多。”
“放心,陛下的意思,我听得出来,卫国公府虽然到你这儿是单传,但毕竟历经百年,枝繁叶茂,这点钱不算什么。”
看到父亲笃定的样子,沈轻晏低下头,把眼中的风起云涌藏住,拱了拱手,“多谢父亲……替我周旋。”
沈之行愣了愣,忽然变得很激动,“你,你,轻晏啊,你怎么……”
沈轻晏还是低着头,“父亲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之行连连点头,“没别的事,你回去好生陪陪公主,听闻公主这些日子常在外走动,虽然有些流言不大好听,但为父瞧着公主由皇后娘娘养大,不会是那样的人。”
沈轻晏道:“听父亲的。”
自从林慈去世,父子俩从没有这样好好地说过话,沈之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放哪里好,好在他袖子宽,可以藏在里头用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搓着,只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仿佛这些天的疲累都一扫而尽,“好,好,去吧,去吧,下回把公主一起带来,吃个饭。”
沈轻晏出了卫国公府,上马后行出两条街,问剑跟在后面,赶上去奇怪地问:“公子不回公主府么?”
他摇摇头。
京中的街道每一天都是这么热闹,沈轻晏虽然是个清冷的人,却很喜欢打马从这样的街道走过,那无法忽视的烟火气,会让他觉得心里不那么孤寂。
可眼下,便是周遭有孩童笑着跑着,指点着威风的大马,他也丝毫不觉。
父亲之所以能够这么肯定,必然是皇帝给了他暗示或者承诺,而照下人的说法,沈之行已经很多天都在外面忙着,想来填补这国库,要很大一笔银子。
在铁面司这么多年,总是要接触户部,据他所知,大梁的财政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皇帝这样的说法,恐怕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卫国公府的家底儿掏空。
以沈之行的阅历应该也看出来了,可是他并不在乎,似乎只要讨得皇帝高兴,把儿子的前程保住,就足够了。
先是母亲,后是自己,最后是整个卫国公府,不知皇权这张网罩下来,还要带走什么。
玉宸宫里,昭宁又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看着宫女们拿着绷子绣花,皇后在旁边悠悠道:“你在我这里坐穿了,也等不来自己想知道的,不如回去好好同轻晏商量商量。”
昭宁不好意思说今天离家时故意告诉沈轻晏今晚住在宫里,在皇后身边腻歪了一会儿,皇后直呼被她闹得头疼,眼见着夕阳西下,宫门快落锁了,皇后摇着手里的团扇,道:“来人,将公主好好地送出宫,本宫这里可没做她的晚膳。”
“母后怎么还嫌弃我?多我一副碗筷,就能把玉宸宫吃穷了不成?”
昭宁赖赖唧唧,皇后不多废话,直接让人把她“架”了出去。
如此一来,本来坚决不回府的小公主回去了,她在浅岚居等了很久,久到都快睡着了,才听见门一声轻响。
烛火摇曳中,昭宁赶紧回过头去,说:“可不是我想回来啊,母后宫中今天有事,我留在那里不合适,这才……呀!”
话都没说完,她已经被人抵在床沿,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
“你……你出去喝酒了?”
沈轻晏定定地看着她,眼眸里似乎有血丝,“到底还要多少?”
“什么?”昭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