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沈轻晏带着问剑从外头进来,看到这场景,都不需人说,就大体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他随性对万氏行了礼,直接就问昭宁:“这是谁?上门来可曾递了拜帖?”
“倒不曾。”
“不递拜帖的人,直接打出去就是。”
昭宁赶紧道:“是母亲带着来的。”
“母亲递了拜帖?”
“也没有……”
“一起赶出去。”
万氏听闻,拍案而起,“沈轻晏,你胆敢说这种话,大梁以孝治天下,铁面司岂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
沈轻晏淡然道:“母亲可出去看看,外头门匾上书‘公主府’三个大字,您来的,可不是您儿子家,而是儿媳家,偏这儿媳的身份还格外尊贵,若非昭宁好性儿,您见了她还得行礼,带人上门不递拜帖,丢的是卫国公府的脸,不敬的是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我提醒母亲,是为了护住卫国公府,何来不孝?”
昭宁知道夫君会吵架,眼下极其放心地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瞧着婆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万氏到底在卫国公府生活了那么些年,平日里没少见其他人家的内宅争斗,很快就厘清了自己的思绪,整顿衣裳挺直了腰杆,“你年纪长了,顶嘴的本事也长了,但可惜,你既然喊我一声‘母亲’,我就该把你当做儿子管教着,今次你这般出言不逊,我也不罚你其他,就出去跪上一个时辰,好好想想该怎么对母亲说话。”
沈轻晏站着不动,“母亲这是来公主府耀武扬威了?”
万氏一笑,“我管自家儿子,算什么耀武扬威?就算是尚公主,就算是铁面司里人人都尊重你,你还得喊我一声‘母亲’。若我想,你早晚都要回一趟卫国公府给我问安,不让你来回跑,是身为母亲关切你,不忍你辛苦,但若养出个白眼狼,人人都要说你有娘生没娘教,说你亲生母亲小门小户才有你这样不成体统的儿子,我怎么对得起国公爷和故去的姐姐?”
沈轻晏手往后一伸,“取我佩剑。”
声音不大,也没什么起伏,可昭宁和问剑都知道,他生气了,这是真的要杀人。
问剑小心地说:“公子,这是在家中,您说过,回家卸甲……”
“取我佩剑。”
问剑不敢再劝,立刻转身往外走。
罢了,真要下狱,他也陪着就是。
万氏盯着他,“沈轻晏,你敢弑母?!”
沈轻晏冷冷道:“你配做母亲?”
万氏指着他,“好,很好,有种你今日就取我性命。”
“不必催促。不过可惜我的佩剑,也要因杀你而蒙尘。”
万氏眼神凌厉,沈轻晏更是寸步不让,一时之间,连王氏都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来做什么的,拉着万怜卿在一旁惊恐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昭宁知道若是问剑拿了佩剑来,事情便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到底站出来拦了拦沈轻晏,低声道:“我知道你连碰都不想碰她一下,不然早就动手,但你的佩剑跟随你多年,它也是无辜的,更何况,你愿意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搭在她身上?”
万氏就站在左近,多少能听到,短短一句话,所受的侮辱甚至比方才还多,一时恨不得真就死在这里,把这对儿忤逆的小夫妻都拖下水去。
可就在这时,外头有侍卫急急进来,拱手禀道卫国公到了,眼下等在门前,说只想见驸马一面。
虽说眼前这位不是亲娘,但外头那个是真的亲爹,再没有让人等在门口的道理,昭宁与沈轻晏对视一眼,都知道彼此的想法,赶紧拾掇一下,匆匆去门外相迎。
寒风里,卫国公沈之行须发微微颤抖,眼中仿佛写满了疲惫,沈轻晏长揖请罪,“让父亲久等。”
昭宁亦说:“是儿媳的不是,还请父亲进府喝杯茶。”
“罢了。”沈之行摆摆手,“我知道你们母亲在这里,让她出来与我一起回去。”
沈轻晏直接道:“恐儿子请不出来她。”
沈之行看了看左右,沉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母亲’也不叫了?轻晏,为父提醒过你,你那个位置不知多少人盯着,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再谨慎。”
沈轻晏却说:“不仅今日不叫,往后我都不会再叫——她辱及亡母,父亲不必劝我。”
沈之行神色一变,“竟有此事?”
昭宁知道那些话沈轻晏不会去重复,便索性道:“父亲,她过来就逼着我给夫君纳万怜卿为妾,之后更是说夫君有娘生没娘教,说我先婆母是小门小户出身,才有夫君这样不成体统的儿子,父亲请评评理,这些言语行为,该不该出现在一位国公夫人身上?”
沈之行的眼中已经布满阴沉,只是当着儿媳的面,不肯直言自己妻子的不是,便只拱了拱手,“公主所言,我知道了,既如此我还是进府将她带走,今日的事毕竟是家丑,轻晏,传出去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