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不知别人的脸下究竟藏着什么心肠,只知这段日子前所未有得清净,以前给母后请安时,总要与两位姐姐口角几句,现在整个玉宸宫只有她和母后,说多久的话都没人来打搅。
只不过莫名其妙的,沈轻晏也突然闲了下来。
以前天没亮就要起床上朝的人,现在也有空坐在院中榆树下喝一壶茶,昭宁好几次路过书房,都被问剑请进去和驸马一同看书饮茶。
不,应该说,沈轻晏看书饮茶,昭宁闲得发慌,只能数枯枝看天空。
两三次后,昭宁开始绕道而行,可问剑当真是眼疾手快,这条路等不到就去那条路等,还派了几个人一起等,不论昭宁怎么避,他都能精准地将人请去。
如此过了十日,昭宁终于忍不住,问沈轻晏,“铁面司不是一贯繁忙么?怎么你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沈轻晏亲手给她倒茶,眉目安然祥和,“打打杀杀累了,我在家多休息一阵。”
昭宁很隐忍,“休息一阵是多久?”
“五年十年?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在家一直陪着。”
昭宁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这可不行,家中处处都要使银子,我还等着你的俸禄用呢。”
沈轻晏随性道:“怕什么,便是我在家中呆上十年,铁面司也不敢不给我发俸禄。”
“尸位素餐,怎么能行……”
“我从前给铁面司卖的命,抵得过旁人的十年。”
昭宁简直无话可说,好一会儿才挣扎地说:“但别人不知道呀,别人会觉得,沈世子是仗着卫国公府和柔仪公主的荫庇才敢多年在家中躺着,这不是名声都坏了嘛。”
沈轻晏饮了茶,认真想了想,问:“你是在乎虚名的人么?”
昭宁赶紧说:“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但我在乎你的。”
沈轻晏甚是坦然,“我都不在乎的东西,你也别帮我挂心,不然我会觉得,你实在是很把我放在心上。”
昭宁彻底梗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沈轻晏不仅给自己的茶盏加满,还把昭宁面前的加满,“你就好好呆在这儿,其他的不用多想。”
昭宁让人搬出来贵妃榻,有气无力地瘫在上头,沈轻晏看了她两眼,忍不住笑,“你既然觉得无趣,为什么不走?”
“我又不是傻子。”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声嘀咕着,“你身上的差事都卸了,多半是父皇的意思,可父皇一直看中你,之所以忽然转了性,还不是因为你替我出头,我可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陪你饮茶虽然无趣,但也熬得住。”
沈轻晏走到她身边,单膝着地抬头看去,“想得这么明白?”
昭宁撇过头,“公主们再有不是,那也是父皇的亲女儿,你先对四皇姐下手,之后又让五皇姐偃旗息鼓,父皇就算知道错的是他们,也难免心中不快。其实这些道理,母后很早就给我讲过了,所以不论与她们怎么闹,当着父皇的面,我都不会说什么坏话。”
“看来是我闹大了的过错。”
“这怎么能说是过错呢?”昭宁又有些着急,“若没有你,五皇姐必然还在谋划着害我呢,现在算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沈轻晏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昭宁,你太善良,实则这件事情,我一是为你,二是有自己的考量,你不必太有负担。”
“什么考量,左右闲来无事,你说给我听听。”
沈轻晏笑了笑,“那你起来,我抱着你,我们一起坐在这榻上,再慢慢讲给你听。”
昭宁想拒绝,然而沈轻晏向来由不得她拒绝,两人折腾一番,沈轻晏很满足地开了口。
“我上次就与你说过,皇子们都大了,不仅仅大皇子想要拉拢我,二皇子三皇子都有这意思,而父皇表面上对我十分放心,实际上铁面司里很多双眼睛,大家互相盯着,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个人会在哪一日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状,我得与所有人疏离,但他们一定会主动接触我,与其推拒不如暂且退出,由得他们闹去。”
昭宁疑惑,“大皇兄三皇兄这么做我明白,可二皇兄他?”
“二皇子也是父皇的儿子,自然也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况且这么多年都矮其他皇子一头,有别的心思也不奇怪。”
昭宁有些惆怅,“看来这兄弟阋墙之事不能避免,生在帝王家,也不知是福是祸。”
沈轻晏轻描淡写地说:“生在别处,就不是福祸相依了么?”
“唔,你反问得极对。”昭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故意坏笑着说,“本来还想为你去父皇跟前求求情,让父皇不要迁怒于你,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需要我担心,我也不必再陪着你了。”
沈轻晏察觉她想跑,直接将人拉住,泰然道:“父皇面前,你不仅要求情,还要问问为什么这样对我。”
昭宁糊涂了,“什么意思?”
“你希望不论心里想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