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两个字，让周贵妃遭到重重一击，“你怎么和我说话？听到你出事，我这一颗心就在嗓子眼没下来过，做你们的母妃，我容易么？”
“不容易。”四公主答得很快，显然这些话在她心中盘旋已久，“正是因为知道母妃不容易，我一直想着要给母妃长脸，处处要压过昭宁一头，可事到如今，我得到了什么？”
周贵妃道：“你安排的事情出了意外，倒赖起母妃来了？”
“意外？仅仅是意外吗？”四公主的指尖因死死攥着被子而发白，“母妃在后宫那么多年，这点并不复杂的内情难道看不出来？”
周贵妃的脸彻底沉了下去，“不论如何你不该和母妃这么讲话。”
门轻轻一响，五公主缓步进来，行过礼后满脸担忧，“在门口听了两句，母妃和姐姐不要再争吵了，白白让人看笑话。”
四公主看了她一眼，把头撇向一边。
周贵妃叹口气，“你姐姐突逢大变，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你好好安慰一下她……”
“不必。”四公主冷冷说，“五皇妹手段高明，我自愧不如，将来不必再来往了。”
周贵妃喝道：“贞宁，那是你亲妹妹！”
五公主拦住周贵妃，憨然一笑，“姐姐，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被昭宁一并带走，我心里也很着急，这不就赶紧带人找到你了么？”
“为什么把狗换成狼？”四公主突然问。
五公主低下头，“没想到狼会伤到姐姐……”
“我问你，为什么把狗换成狼？！”四公主直接打断，一字一顿。
良久，五公主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换就换了，多大点事，狗最多咬她两下，狼却能让她死，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四公主几欲疯狂，“那是条人命！那个人也是父皇的孩子，从小尾巴似的跟在你我身后，身上流着的血都能和咱们相融！平常让她吃吃亏也就算了，你居然想要她的命！你就不怕报应么？！”
“后宫里那么多人心肠歹毒，有几个见着了报应？”五公主靠近，耐心地说，“让她吃再多亏有什么用呀，她还是嫡出的公主，是父皇最心疼的女儿，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四公主感觉自己一口气上不来。
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
不，没换，细细想来，她一直都这样有心眼。
碰上事情了，看似是五公主在前头冲锋陷阵，但谁都知道她背后站着四公主，而五公主只需露出那憨然的笑容，就能把一切罪过推到姐姐身上。
父皇的失望，母妃的抱怨，都冲着四公主去了，多少年过去，她安然无恙。
如果这不算有心眼，什么才算？
四公主压低嗓音，“你出去。”
周贵妃抓着她的手，“贞宁，你们姐妹到底要相互扶持……”
“如果不想逼死我，就都出去。”
饶是周贵妃心疼女儿，这么几次三番被戳心窝子也受不住，五公主赶紧上前搀住母亲劝慰。
“母妃还是先去瞧瞧父皇，姐姐再想想就能明白过来了。”
随着脚步声和关门声，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四公主空洞的双眼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良久，忍不住玩下腰去，捂着脸哭了起来。
*
“真有这事？”昭宁坐在皇后身边，讶然地听着皇后身边的嬷嬷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回公主的话，千真万确，四驸马本就因着四公主多年无所出过得水深火热，眼下算是四公主自己折腾掉了孩子，四驸马这两晚喝得酩酊大醉，回屋后就与四公主哭着说要和离，若非这样毫不遮掩，奴婢只怕也打听不到。”
昭宁虽不至于去同情四皇姐，但见到她处处不顺，心中也没什么痛快。
皇后道：“所以这做人，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昭宁，这次的事情你也有错，错在哪里自个儿好好想想。下去吧。”
知道母后要和人商议四皇姐的事，昭宁行礼告退，到得外头，她紧锁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碧琴，“没有孩子，就一定会和离吗？”
碧琴想了想，说：“奴婢从小听人说，女子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为夫君传宗接代，若家里头没个孩子，年数越久越是鸡飞狗跳，男子纳小妾的也不在少数。”
“真是混账话。”昭宁反驳，“女子的用处可大着呢，就说咱们的叶将军，千百个男子也抵不上，什么最重要就是传宗接代，简直是屁话！”
碧琴吓了一跳，“公主怎能说这种污秽之词？”
“市井之人都这么说，我也是人，怎么不能说。”昭宁晓得自己是把一股子无名之火撒在了碧琴身上，缓了缓，才继续道，“传宗接代是会死人的……如果女子只为这个而活，那可太没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