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便去寻人,这一会儿堂上也没有闲着,陈炳武转而又问陆怀海:“陆怀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怀海起身,拱手一礼,波澜不惊地扫了对面一眼,道:“敢问大人,倘若有人诬告,该当何罪?”
他分明年轻得很,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番气势,压得陈炳武差点威严全无,将答复脱口而出,还是左边的王推官及时开口,道:“按大邕律法,诬告者加等反罪。”
张夫人气急,没等媒婆来,便继续道:“当日我儿上门与张家商量一干娶妻事宜,他心生妒忌,想强娶谢家女,找了混混来搅和谢家产业,我儿被他打得措手不及,撕打起来,那谢金福护女心切,才磕破了头死了。”
谢苗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说:“那日分明是你们欺人太甚,我被逼无奈才逃到街上,撞见了陆老夫人救命,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张夫人似乎对她的话早有准备,“谢氏,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儿,若非我儿对你情根深种,我也不会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的。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都同意了,如今你倒好,为了个男人开始反咬一口了!”
她说完,杜氏忙不迭道:“确实是立了婚书的,我可以作证。”
谢苗儿脸一白。
她们早合计好了,用父母之命把她压死,再来歪曲事实,这样她说什么都变成了意气用事。
谢苗儿深吸一口气,尽力冷静下来。
她偷偷瞧一眼陆怀海,见他气定神闲,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心想,他肯定有了打算,她现在不能添乱。
闹了许久,衙役终于把媒婆吴婆子找来了。
吴婆子一进大堂,就邦邦磕了两个响头。
陈炳武问:“数月前,张端同谢家长女的亲事,可是你说和的?”
吴婆子忙不迭道:“是老妇说和的。”
张夫人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见吴婆子继续道:“不过算不得正经亲事,是张少爷想要纳谢家女为妾。”
闻言,张夫人心下一惊。
不对,这和她同吴婆子之前交代的说法不一样!
公堂之上,吴婆子继续道来:“张少爷要纳谢氏为妾,谢金福不愿。上旬,张夫人忽然找到了老妇,意欲让我为她作伪证,证明她的儿子和谢氏有婚约。“
张夫人勃然大怒:“你这老虔婆,血口喷人!”
陈炳武的头更痛了,怎么局面还越来越乱了?
他耐着性子问:“吴婆子,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吴婆子伏在地上,道:“先前我被猪油糊了眼,被张夫人的金银所迷,在婚书上盖了章签了字。张夫人的金银还在我屋中,一查便知,我平日说媒维生,根本没有办法拿得了那么多钱。”
局势逆转,陈炳武又遣衙役去吴婆子家寻找证物。
张夫人气血攻心,就在此时,她才发觉,对面的陆怀海从走进来起,只开口说过一句话,旁的事情一件也没做,风却都倒向了他那边。
她忽然觉得很可怕。
有一种被早早看穿了的感觉。
她会怎么做,他似乎早就料到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张夫人也只能继续撑起色厉内荏的皮,“你个丧良心的,一定是被他收买了!”
冷眼瞧了这么久,是时候了,陆怀海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大人,我也有话要说。”
张夫人吵得陈炳武头痛,他巴不得快换人说:“你说。”
“我是否强抢民女,待物证一搜,看这吴婆说得是真是假便知。至于侵占谢家产业一说……”
说到这儿,不必陆怀海提醒,谢苗儿便极其默契地站了出来。
她施施然提起裙摆,向上首的官儿们一礼。
谢苗儿道:“陆小少爷侵占谢家产业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她深深地望了记忆中本该温和的杜氏一眼,继续道:“因为谢家的产业,如今都在我的名下。”
陈炳武问:“这话当真?”
谢苗儿点头:“自是千真万确。前些日子,陆小少爷帮我拿回了家中辗转多时的产业。因家父身故日久,家中弟妹年幼,便先来衙门将布坊等改到了我的名下。契书自可证明。”
像是抓到了她什么不得了的漏洞一般,张夫人叫道:“不可能!你一个妾,他怎么可能把产业都交予你!无非就是左手倒右手,以掩是非罢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张端被溺爱长大,张夫人自然也不是个好的。
张夫人仗着亲哥哥横行霸道,她如何瞧得上个妾?那日她得知儿子的死讯,又听说赌坊里有人在卖他赌输的东西,而其中有买主正是陆怀海,她当然以己度人,压根没想过陆怀海是把东西还与谢苗儿这个可能。
但她的话正中谢苗儿下怀,她微微一笑,道:“布坊的账册如今都收归我管着,布坊的管事程远道也可替我证明,如若不信,知府大人大可传唤他来。”
那日给程远道布坊三分利,立下的契书也还在。
陈炳武便又要叫衙役去取证物、传证人。
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
衙役不够用了。
好在这个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