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的修士们一时有些哽咽。
歧兰立即拿出师兄风范,安抚了一会,便有弟子上前来问:
“折彗师兄,听说你要把巫族的律术传给修界修士,是真的吗?”
另一弟子附和道:“真是太好了,祸妖之难除众所周知,除了封印和圈禁毫无办法,近来虽有巫族人支援,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如果我们都能学会律术,再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了!”
“兹事体大,还是等出去之后再议吧。”心下微沉,歧兰趁机结束话题,示意雀跃的弟子们回到队列。
他的目光转回易青乾身上,后者望了眼远方天色,挥手之间,修士大军化作两方整肃行列,朝寒漠的另一头飞身而去。
这些修士实力均不俗,转眼便遁入云空,只余下十人附在歧兰身后,大半为方才前来搭话的往昔同门。
“元憬真君,不先同他们一道捉拿罪人?”歧兰向负手立于原地的人问道。
易青乾展眉而笑:“不急。魔渊五皇子哪是说捕便能捕的,不如本君和留仙宗一路,好彼此有个照应?”
察觉到语气的细微差别,歧兰心中预感更强,举袖掩去眼底暗影,道:“那便承蒙真君关照了。”
随后众人纷纷动身,目的地,是一座枯败的墓穴。
“你们怎么会来此处?”与易青乾拉开一定距离,歧兰随手抓了个性子沉稳的师弟,发问道。
已经改号为暮诗的师弟清清嗓子,回道:“是太虚联盟在招人,捉拿与祸妖之乱有关的嫌犯。我们经过元憬真君的介绍,追踪四年前的首犯司琬明,正逢他今日擅闯狱寒叶,我们又得知师兄你这里需要人手,就分成两批,一批随鸿羽宗找司琬明,一批留下来帮忙。”
“帮忙?元憬真君是如何与你们交代的?”歧兰眼尾的墨锋不着痕迹地敛起。
“说是一魔修掳走了一巫族女孩,那女孩和师兄你一同被冤枉入狱,你一心想救人,奈何魔修拿女孩作人质,现下已是束手无策。”暮诗老实巴交答道。
“……”
“本君可是很好奇,能让一度舍弃所有的折彗道友紧追不放,那女孩身上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他当初无意报仇,疏远同门,却转入巫族,有了如此看重的人,不是吗?”
一番言论突地亘在两人之间,易青乾不知何时掠至他们身侧,嘴角清浅的弧度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那话,不明不白地,含了点别的意味。
暮诗赶忙摇头道:“折彗师兄,我们绝对没有这么想!师兄是什么性子我们还不知道吗,再说惩恶扬善,扶持弱小,不是仙门弟子的基本修养么?”
“哦?原是如此。”易青乾抚掌笑道,视线却无辜地落在后方几名弟子身上,
“本君偶然听得几位小友的闲谈,还以为你们生了什么嫌隙,原来并非如此,那本君便放心了。”
那眼光轻轻扫过,被提及的几人却浑身一颤,脸色变得煞白。一名为宣漪的女弟子被推搡着,好半天才上前来,吞吞吐吐地道:
“元憬真君、折彗师兄……我、我们只是说笑的,绝对没有妄自揣测师兄的意思,师兄去往巫族是高瞻远瞩,如今也不负众望,要将那巫术发扬光大,拯救各界苍生……”
没等歧兰的反应,易青乾又在一旁开口,像是要给宣漪解围:“此言甚是。本君这多嘴的毛病这么多年竟还未改过来,折彗道友千万莫放在心上。至于折彗道友打算如何传授律术,在各方之间协调均平,那都是救出巫族女孩之后的事情了,此事还是暂且搁下为好。”
“正如真君所说。”歧兰朝两人颔首,面上依旧如沐春风。他宽慰暮诗和宣漪几句,让他们归队安稳赶路,又同易青乾客套一番,脚下御风不停,实则心不在焉。
如今能够没有太多顾虑,有意传出律术的“巫族修士”,拥有最敏感也是最合适的身份,只有他一人。
谁第一手掌握了律术,从他这里获得巫族千百年的传承,那便是名垂青史的开道宗师。易青乾不过是意欲占尽先机,厚泽鸿羽宗,或者说他自己。
不然堂堂白金御史,何以对他这孤立无靠的罪人施以援手呢。
这是这位鸿羽宗掌门的第一重目的。
自然,有了第一重,还有第二第三重,层层叠叠圆滑缜密。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刚结识易青乾时,歧兰只从其口中得知,他本是鸿羽宗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数年间奋发图强坐上掌门之位,皆是因为心上人蒙冤入狱,在太虚联盟逐渐有了话语权后,便谋划着将她接出,洗去一切污名,好好安置在自己身边。
只是,他这心上人倾国倾城之姿,仰慕者无数,就连那桀骜不羁的魔渊五皇子,也不过是她的裙下臣之一。
什么捉拿祸妖罪首,招募受害者追踪讨伐,鼓动魔渊各族对五皇子的猜忌,只有一个目的。只要是碍眼的,胆敢指染他的东西的,他定要通通铲除,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