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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里,煮沸的水咕嘟嘟冒着绵密的泡泡,剥了壳的栗子仁白生生在沸水里翻腾,火堆里时不时发柴燃烧的哔啵声,再听着沙沙的风声,白琯那颗焦虑不安委屈的心,慢慢被抚平。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距离将军府被灭门还有四年的时间,还来得及。
大不了,就等过两年她再大些,想办法攒点钱,寻摸个出路,在灭门前,跑路就是。
她都这么惨了,老天总不可能绝了她所有的路。
这般想着,她觉着,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等栗子煮好,白琯也把白日里被白瑛泼了水的被子烤干了。
这样晚上睡觉至少不会再那么冷。
等吃了‘饭’,把有些湿的衣物都烤烤,她也能多穿两件,暖和一些。
下午吃的那颗栗子就很甜,也很粉,煮熟后更是粉糯。
虽然没什么调味,但栗子本身就有些清甜,比着吃生栗子口感要好得多,而且她还可以一边吃一边喝汤。
连栗子带汤水,这一大碗,白琯全都吃完了。
吃饱了后,心情明显也好了不少,身上被白瑛的婢女拳打脚踢的伤,她也不觉得那么疼了,浑身也有了些力气。
略坐了会儿,她便去把沾了泥巴的衣裳洗了,用树枝撑着在火堆旁烤着,又处理了下脏了的被褥,等做完这些夜已经深了。
她凝神听了听,外头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再没旁的动静。这个时间,将军府众人应该已经歇息了,她现在过去捡下午洒落的栗子,应该不会被人知道的罢?
其实明日再去捡也可以,但府里这么多人,掉栗子的地方又不像她这个院子这样偏僻,万一被谁捡走了?或者被鸟儿叼走了,她就少了好几顿饭。
于是,她决定,趁着夜色把栗子捡回来。
她灭了火,把门开了一条缝查看。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连点灯光都没有。
将军府这样的权贵人家,夜里自然是点灯的,她这里黑成这样,可见这个院子有多偏僻。
她把门关上,快步朝下午掉栗子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倒也能看清一些路。
一路寻到那堵围墙,看着围墙根的一小片栗子,白琯终于安心了。
都还在!
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她跑过去,捡起那个旧毯子,把栗子一一捡起。
夜里这边倒是安静得很,夜色中她摸索着把栗子都捡起来后,想着,傍晚那会儿也刮了挺久的风,会不会还有栗子被刮下来?
出都出来了,反正离得也不远,不如过去看看。
正好这大半夜也没人,她也不用怕被人撞见。
她实在不想再遭受饿肚子的折磨,当即便往栗子树那边走。
本就离得极近,没走几步便到了。
地上果真又被刮掉了一些栗子,这都是意外之喜,白琯心情出奇地好,哪怕是被栗子壳上的毛刺扎疼了,她嘴角的笑也一直没停过。
今夜没有月光,天尤其黑,她都是摸索着找栗子捡栗子,很是废了一会儿功夫。
捡着捡着……她鼻尖突然动了动。
哪里来的梨香?
还是那种很香甜的小香梨的味道。
难道这不远处种的还有梨树么?
她最爱吃梨子了,香梨也耐放,她现在就像个预备过冬的仓鼠,自然是有什么能屯的,就赶紧扒拉回窝里去,现下深夜里又没人,正是她去摘梨子的好时候。
再者,每日里只吃栗子营养也不够,能有点水果吃,补充点维生素,也能让她身体养得快些,总是病蔫蔫的,到时候真有什么危急时刻,别跑都跑不动,那才是真的要命。
树下没了栗子后,她便顺着梨香飘来的方向去寻梨树。
走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奇怪,这里虽是园子,但假山居多,好像并无栽种果树,可空气中的梨香却又是真真的,她疑惑了一会儿,又继续去寻——兴许是这府里谁闲来无事栽种的呢。
那边不就很突兀地种了棵栗子树么,也不稀奇。
走着走着,微风里带了几分湿润的凉意,她抬头朝前方看了一眼。
视线被怪石挡住,又黑得紧,她什么都没看到,但前面应该是有什么人工池塘人工小湖之类的地方。
越走越偏,不知为何,白琯突然有点不安。
算了,她停下,抽了抽鼻尖,在心里道,她不寻了,这大半夜的,若是撞上府里什么人,污蔑她一通,少不得要遭罪一场。
梨子虽然好吃,但眼下还是安危最重要,她这刚醒过来,身子都还没好全呢,可不能再有什么意外。
这般想着,她便转身,刚要往回走,突然听到假山那边传来几声脚步声。
白琯:“?”
这边这么偏僻,谁会大半夜的来这啊?难不成跟她一样,被梨香吸引,来寻梨子的?
她扭头朝着假山的方向屏息听了会儿。
咦?
脚步声又没有了?
她听错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身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随手丢到地上一样,闷闷的。
而且,梨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