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全城发行量最大的报刊上刊登了一则寻人启示:
“寻人:庄臣,宝宝即将出世,请速归家。另:有知情者,请电:XXXXX,不胜感谢。”
我将麦菲的电话放在上面,稍后想想,也将我的号码放在上面。
我们已经分开,为什么我还来赶这趟局?
我恨恨自己问自己。
启示登了一周,没有任何音讯。
我又联系了庄臣原来的公司的同事,都说已经辞职已久,没有任何消息。
我跑到苏老太太的墓园,见到墓前摆着枯萎的鲜花。
庄臣自己来过,但是已过很久。
庄臣并没有其他亲戚,最亲的人原来是我。
他找不到人来告诉要去的地方,也找不到人来倾诉。
而我至少有玫瑰。
我站在苏老太太的墓前失声痛哭。
庄臣没有别的亲人,他只得我一个,我竟然放弃了他。
我没有做到苏老太太临终遗言,好好照顾庄臣。
他象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得不到大人的原谅,然后离家出走。
现在大人到处找他,但是无迹可寻。
小孩失踪怕被拐卖,大人失踪是不是出事?
车祸?不会,如是车祸,必有报道;自杀?不会,若是自杀,也会报道。
庄臣虽然寡言,但是不是轻生之人,他不过是失去和我之间的婚姻而已,生命尚存在,亦有过下去的理由。
我如何向苏老太太交待?
玫瑰给我电话:“你不用太过担心,他已成人,有自我保护能力。”
赵迪给我电话:“他既然已经办好辞职手续,说明离开是有计划,恐怕不过是想换个地方考虑事情。”
赵迪待我真正好,此刻都帮我出主意,丝毫不介意我寻找的是我的前夫。
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城内科技尚未发达至随时登记任何人的出境记录。
我只得报警。
隔三岔五给麦菲打电话。
“是,还没有找到……你不必担心……他是大人,知道做事的分寸。你只需养好身体,婴儿要紧。等他回来看到婴儿自然回心转意。”
我不曾料到此时境况竟是我来主导。
麦菲开始六神无主,后来慢慢也接受现实。
我们的确是找不到庄臣。
她还年轻,对爱情抱太大幻想。我不年轻,对婚姻抱太大幻想。
她尚不知,婚姻里除了爱情,两人要面对许多事情,在她意识里,只得风花雪月。两人看看电影吃吃苞米花喝杯可乐,偶尔可在公共场合偷打一个KISS,便觉生活如此美好。
而庄臣明白,婚姻里有很多事情和爱情无关。每月大堆帐单要签,白发人离世要送,朋友请客吃饭人情要还,就连开车不小心撞坏后尾箱都要在修车铺等到心烦却无计可施。
要庄臣重新面对另外一个婚姻生活,他自然犹豫。
“我不担心,反正我也不曾奢望他会陪长久陪我,“麦菲电话里和我说,”我只要婴儿健康,我会好好待他。”
她还是年轻,没有想过宝宝以后没有父亲的日子要如何面对。
宝宝以后懂事有日定会问:“我爸爸在哪里?”大人应当如何回答?
“这样就好。如有需要,记得给我电话。”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多谢你的帮忙。没有你,我不知道如何是好。”麦菲衷心说。
我回头审视自己的婚姻,发现除了四年的记忆以外,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我没有自怨自艾。
庄臣不在了,天并没有塌下来。
我时常笑自己,原来地球不会因为某人的消失而停止运转。
若是尚停留在从前的记忆里,也许脾气会变坏,也许老得更加快。
多么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我庆幸自己领悟得快。
我还是时常去看麦菲。
玫瑰说我:“不曾见做女人做到象你这样不记仇。”
我说:“我是看在婴儿的份上。”
玫瑰不语。
每每提到婴儿,即便是最激烈的斗嘴,我俩都会闭嘴。
麦菲看起来还算愉快。
“宝宝今日有踢我,看来我应该出去多晒太阳,不然他会缺钙。”
“宝宝出来后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给宝宝起名字真正头疼。是不是需要找人来算过?五行里会缺什么?这样在他的名字里要加上,避免他以后多灾多难。”
“宝宝以后会否听话?我听说从现在开始就要胎教。”
麦菲抚摸着大肚子和我说。
我微笑说:“是,所以你现在应当保持心情愉快,不然生出的宝宝不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