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站稳:“好,试炼开始。”
不会放弃的。
他宫远徵,不知道什么是放弃。
石门关闭,洞里只剩下宫远徵一个人,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他的体温越来越低了,他已经觉得被冻得头脑发晕,不能再穿着湿衣服了,于是他缓慢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结实宽厚的上半身,他的皮肤光滑白净,只是之前受过的伤,在他背上留下了的些许印记还没有完全消失。
还好脱在岸边的厚毛领外衣还在,虽然有些沾染了潮气,总比湿衣服贴在身上要好,宫远徵穿上外衣,回到七仙罗前坐下,第一反应就是拿起那瓶毒药闻了闻,七仙罗、苦叶草、婆娑丁……还有一味是什么?第一次,也有他闻不出来的一味药材。
这是大火毒药,人喝下去会全身燥热,七窍流血,最后五脏六腑被灼烧致死。
恰好,很配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宫远徵想一口饮下,却想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徵宫,也不是月宫,没有药材可以让他配制解药,如若喝下去,岂不是要干等死吗。
冷静分析了一下,宫远徵还是把毒药瓶放下了。
七仙罗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唯独是对生长环境很挑剔,这么冰冷的地方,是无法让它开花的。
宫远徵眉头紧锁,就这样坐着,盯着七仙罗的花骨朵看了半天,一筹莫展,试炼还没有进展,他已经觉得自己被冻透了,冷气顺着衣服钻进身体里,连呼出的气都仿佛是要结冰一样。
一天过去,宫远徵几乎没有睡觉,几次被冻得意识恍惚,都仿佛在模糊的意识里看到陌生而又亲切的面孔,这么多年,他从未梦到过自己的父母,他的哥哥可以无数次怀念自己的母亲和朗弟弟,而他,亲情上是无尽的缺失,他只能每天都围着哥哥转,只有在哥哥身边,才能觉得自己是有家的孩子。
以前,他还能欺骗自己,角宫就是他的家,哥哥就是他的亲哥哥,但人越长大,有些事情越没办法自欺欺人,当上官浅来到角宫后,他渐渐清醒,也逐渐意识到,他的家,只在徵宫。
第二天过去了,宫远徵还是没找到让七仙罗开花的方法,他已经开始发烧了,身上发烫,人却蜷缩在一起,冷得彻骨。
夜无寐在暗处,想要上前去救他,走到意识不清的宫远徵身边,蹲下来,只不过才过去两天,他的脸颊已经有些消瘦,两天来他没有吃一点东西,嗓子干燥到受不了,忍着恶心吞了几口寒冰莲池里的水。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夜无寐伸手想把宫远徵扶起来,还没碰到他,就听到他嘴里喃喃道:“我可以……我一定可以……哪怕是死……我也不能逃跑……宫远徵……你不能逃跑……”
不能……放弃。
他是可以的……夜无寐缩回手,既然相信他可以,就要让他自己闯过这一关,她是闯过三关的人,最是明白,三域试炼的目的不是让人死,而是激发出被试炼者最大的潜能且测试他的意志力。
宫远徵心高气傲,是因为他有能让他心高气傲的本事吧,夜无寐盯着他看了好久,还是收回手,退回了暗处。
他一定可以。
比起被冻死,不如喝下那毒药,起码身体的燥热能让他撑过寒冷,宫远徵用仅存的意识撑着自己拿起毒药瓶,把里面微苦的毒药喝了下去。
那是长长的一觉,梦里,他梦到了许多模糊的人脸,他看不清他们都是谁,所以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但他没死,所以梦总会停止,他总会醒过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宫远徵已经不在寒冰莲池边了,而是躺在榻上,不远处,是雪重子在熬粥,锅里的粥热气腾腾的,迷湿了宫远徵的眼睛。
“我失败了吗。”宫远徵异常平静。
雪重子没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熬粥,粥好了,便盛到碗里,端过来给宫远徵,当雪重子把勺子凑近宫远徵的嘴边时,宫远徵微微发怔。
除了宫尚角,还没人这样喂过他吃东西。
迟疑了一会儿,他还是张口吃下了粥,不是普通的白粥,里面有很多药材,还有一味是……寒池里的雪莲。
“我都失败了,还把你最珍视的寒池雪莲给我,谢谢。”宫远徵几乎不对任何人说“对不起”和“谢谢”,却破例给了雪重子。
“不必谢我,我本不想给你这么珍贵的雪莲的,有人相求罢了。”雪重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