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山涧溪流,东流而去,再不复相见,春夏秋冬轮转,这一晃就是三年。
已是凛冬,寒风如刀子一般来回剐蹭着裂谷,纪娴井裹着兽皮蹲在一块大石头之后,百无聊赖地从腰间摸出一个小水囊来,慢慢地嘬了几口,不是她不愿意牛饮,是实在是天太冷了,水囊里的水都冻成了冰。
淡蓝色的气息在周身流转,冻僵的身子回暖了些,她慢慢地伸出头,一双杏眸从石头后露出,看向垭口处两座宛如石雕像的睚眦神兽。
三年前,她被奕川直接扔到了吞云裂谷的最深处,和那棵诞育仙果的若木神树共同生活,食材衣物由战姬灵首领沙塔每隔一个月送来。
吞云裂谷并不似想象那般荒草凄凄,怪石嶙峋,相反其中有草有木,有水有湖。因此,她起先觉得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每天躺在神树下面晒太阳,啃着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果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上进心。
但她逐渐地发现不太对劲,沙塔每两次送东西之间相隔的时间越来越久,并且送的东西种类也越来越少,到第二年就索性不出现了,她不得已只有自己在裂谷之中找寻可以果腹的食物,剥下抓到妖兽的皮毛取暖,活的比野人还不堪。
然而更糟糕的还不是这个。
一到秋天,雨水多了些,裂谷之中自然就会蓄起水来,因此她常常披着不知道从哪只妖兽身上剥下来的皮毛,蹲在唯一不会被淹没的若木神树之上,感受着如石子般打落的雨滴。
这雨能连续下十天半个月。
偶尔有新生出来的云姬灵从仙果之中飘出,歪着脑袋看看这憋屈到不行的损人样,又很快会缩回去,它也怕被打。
在这种极端恶劣条件下,她的成长也是飞速的,至少她总结了一百条不带脏字骂奕川的方法,条条不重复,简直是她度过难熬生活的快乐源泉。
吞云裂谷大且长,光是从若木神树走到睚眦神兽镇守的垭口就要花上三四天的功夫,越往外走山就越秃,山谷峡道也就越细,春秋是汛期,基本上是出不去的,而夏天天气炎热,对于她一个水系仙斗来说,不是特别有利,因此最终的突破时机也只剩了一个冬季。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蹲在这里了,只要再往前走两步,这两座一动不动的石像就会睁开双眼,脊背上幽蓝色的火焰也会瞬间点燃,露出可怕的獠牙。
她搓了搓双手,放到手中哈气,她抬眼望向天空,她在等待,等待空中落下鹅毛大雪来。
大约是心诚则灵,片刻后,空中落下稀疏的雪花来,下一瞬,漫天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她从石头后站起,抖落碍事的兽皮草,双手贯地,将半数法力灌入冰封的泥地与山间。
忽然间,飘飞的大雪在空中凝住,石雕样的睚眦感受到仙斗气息的波动,陡然复活,从尾巴燃起的幽蓝色火焰直达头顶,宽大的脚掌在冰雪上摩擦了一下,倒是也没着急进攻。
纪娴井拧了下眉,打了个响指,停滞的雪花慢慢裹成一个人形,从空中一闪而过,观望的睚眦神兽奋力一跃,撞开一连串蓬松的雪来,大口一张,将她造出来的雪人直接咬碎。
见于此,她冻僵的脸也扯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她终于找到了这讨厌神兽的弱点。
这神兽是个“瞎子”。
纪娴井弯腰蓄力,同时控制雪花的双手一握,一时间裹成一团的人形雪花分出数十个来,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睚眦神兽喷着热气,摩拳擦掌,退后一步守住身后的垭关青铜门,左右观察着哪一个雪人才是真正的纪娴井。
“这么警觉吗?”纪娴井从雪中露出头来,手腕一转,数十个雪人一同撞向青铜门,‘这可不好玩儿。’
其中一头睚眦神兽獠牙一现,尖利的爪子现出,闪躲过撞来的雪人,朝着她的方向抓去。
她一笑,绕着她身子的雪花陡然爆开,化成冰刀飞向扑来的睚眦神兽,睚眦阖上眼睛偏头,护住要害,冰刀从它坚硬的鳞甲上面划过,碎裂成碴。
睚眦神兽无伤落地,场地里仙斗气息浓烈,它一时间也分不出纪娴井身在何处,忽地脊背一凉,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灭了。
纪娴井脚踏它的脊背,细长的冰刀从手中凝出,照着它的眼睛狠狠扎下,“你在找我吗?”
睚眦神兽怒吼一声,重新变为石像,轰然倒地。
纪娴井更愿意相信这两只守门的兽不是真正的睚眦神兽,而是灌入睚眦神力的石像生,奕川能容许她杀害岐王宫神兽——睚眦?做梦吧。
一脚踏过,石像生瞬间四分五裂,她皱了下眉,伸手捞起混在碎石块中不起眼的青铜钥匙,抬眼望向正朝她扑来的另外一只睚眦神兽,向上一跃,再次消失在雪花之中。
随着另一只睚眦石像生落地,纪娴井总算是拿齐了开启垭口青铜门的两把钥匙,她从地上捞起自己的兽皮衣,迎着大雪踱步到门前,将钥匙插入铺首衔环的椒图口中。
只听一声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