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之出矣,
心意远相随。
拆破唐人绢,
经经是双丝
在拥挤的人群中,诸葛豊迟深深望着那跳着《粉中冠》的流月,频频颔首。
这恐怕是他有限的岁月里,最后一眼看她了。
纵使心有不舍,可他还是传谕启了程,他十分宽慰,打量着那些百姓和灯火,他以为这里并非是一座空城,有一位心如菩提的美人,还有一位守卫家国的“晏侯郎”。
昭光五年夏,沧岳朝的晚贵人收到了一封来自流月的书信,她言在濋越侯的书斋内,发现了一纸留书,那来自阿菱,她直到身死之时,才明白如她这般的妖姬也曾喜欢过一个男子,若有来生,她会选择好好爱过,而不是让她爱的人晏澜甫恨之入骨。
“那枚血玉我见过,没有阿菱的诅咒,如今侯府中植满了牡丹,很美很美!”
晚贵人眨了眨眼瞳,自从诞下皇子孝钦后,她已好久未见到圣上了。
而如今连个宫娥也比她“家私”雄厚,除了去年中秋时节,圣上恩典赐了她块月饼外,她的宫俸真的充了公,连今岁派发的新衣也未有一份。
“哪有这般罚人的?”
放下那书信,她不顾侍卫的阻拦,跑了出去。
她呆呆地看着那湖中的锦鲤悠游,听着那些新入宫闱的美人们放纸鸢时清脆的笑声,心绪黯然,而后她在芷月桥头,惊见昭光帝携了几位大臣谈笑风生地步来。
她堆起了笑脸,却发现自己比空气强不到哪儿去。
昭光帝旁若无人的行过去的时候,朝官们面面相觑,他们躬身施礼唤了声“娘娘”,打量她发无珠翠,“平凡大气”的马面裙,皆十分同情地走远了。
都说母凭子贵,熟料她生来就是个还债子的!
打量那湖中颓丧的倒影,晚贵人恨不得投进去再世为人一番。
咬唇凝视,看到昭光帝背着的手中,一朵丹凤白极其惹眼地在身后摇晃着,于是她厚着脸皮,小心翼翼地随了过去,只是她随丢了,在一处岔路口她已瞧不到圣驾的身影,只看到那朵丹凤白在一处石台上方好看地躺着。
她取过,戴在了发中,心中泛起了嘀咕,沿着一条廊道折回,却不想在转弯处,撞了个眼冒金星。
“哎哟,是何人?如何行路也不小心着?”一个声音比她叫的还响亮,莲歌抚摸着额头,看到昭光帝十分僵沉的脸色。
她以为他是故意的,可她还是安分守己地如一小家碧玉般,惊惶地告了罪。
眼瞅朝官纷纷喊着惊了圣驾,一副惊骇万分的模样,晚贵人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晚贵人很闲吗?朕罚你抄的《金刚经》可有记下一些?”
“记了……,记了……”怕再挨了罚,她言语坚然。
“不知可解得其意?”昭光帝示意群臣一旁稍待,步来问她。
“解得,向晚解得,此福德,胜前福德!”晚贵人抬首,指了指头上的丹凤白,咬了咬唇。
花树簇簇摇曳,那墨色的俊目流光闪闪,盛满了笑意。
偏首打量那变幻来去的脸孔,唇上却冷不丁落了深浓的一吻,又在惑人的一瞬,仓促地移开了。
“哦——”
她嗔看他,一时赧然,却听那人算账子般的问道:“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心中骂朕着吧?”
这热热冷冷的局面让她一时没回过神,又听他道:“自今儿起,恐要笑醒了!”
“笑醒?”
蹙眉不解,手中已暗落了一物,耳听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教,那人眸露精芒,一抹脸极不待见她似的行去了。
展开掌心,一枚左军虎符横然入眼。
“卒子?”
她惊震非常,站在那夏时灿烂的阳辉中,她想起多年前他答应的事,打量那远去的背影,脸上滚下了颗颗珠泪。
昭光五年秋,邬敕国的姬太后忽觉累了,她将后宫全权交于了皇后,独自去往了行宫,她不问世事,只似旧时于莲塘一般,机杼声声,田园劳作。
偶然的时候,她会望着一件簇新的云霓醉月裙出神,而后又垂下了头,一针一线绣起了那莲花朵朵。
而齐王封地来了一只书鸽,那只不凡的鸽子于五公主诸葛茗鸢递去了一封裹着糖丸的暗讯。
她心中怦然地跑了出去,却看到她的夫君正在府外的大门处微笑着打量她:“为夫失约,若非发生了些许大事,会来如期赴你的三载之约的!”
那些事她业已听说,也很高兴他能拔刀相助,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懂了许多人的苦处,也读懂了自己心中的苦,可如今这些千难万苦都化为了此刻的甘甜。
秋天是个美丽的时节,邬敕国的天子轩辕铎壬如常地埋首于御案处,他的皇儿在为他念着奏折,他听到了如常的脚步声,那是他的皇后,他于御案处抬首,看到一抹亮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