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行宫显得十分骇人,女娃辛乌亲眼目睹了那书生的慷慨激昂,他不仅将那昔日考卷中的数桩大罪道了个直白干净,又添了数罪,一番大放厥词将沧岳朝的太皇气了个七窍生烟。
“你要讨朕的女儿为妻?”
“正是!”
“若朕不允呢?”
“范某只有跳城门楼子了,想必圣驾还会有一罪,那便是逼死忠良!”
“辛乌,送这忠良一程!”诸葛豊迟当下拂袖赶人。
“父皇?”诸葛祈若眼见着那书生被赶出了行宫,担心之际,哭红了眼。
“放心,那忠良死不了,明日会有圣旨赐婚,而连这沧岳朝的九千岁也该为人妇了!”诸葛豊迟扫去满面的阴霾,忽而一笑。
“父皇,你吓死儿臣了!”
“都要大婚的人,嘴上怎没个忌讳!”
嗔怪间,诸葛豊迟有些不舍地攥了攥女儿的手,说来这是留在自己身畔最久的一位女儿了,而如今连这祈若也要出嫁了,此刻诸葛豊迟终于相信他老了,而朝国的重任或许他也该就此放手了。
“辛乌,说来也是自己人,如何也不见你于范某道个别,此一别范某就要化为血肉模糊了?”眼见那女娃没心没肺地赶人,范进不由地斥道。
“范大人,您一路走好,那城门楼子早跳早解脱,且别忘了带上那匹白马,辛乌以为它也该随了大人去,而零如今在顺安王府,你们真是投缘,都被赶了出来!”辛乌撇唇间示意宫人,将那书生推了出去。
昭光三年的秋雨中,莲歌看到一位书生牵了匹四蹄踏雪的白马,神色黯淡地入了顺安王府,又看到一夜大雨滂沱后,那书生接旨后喜极而泣的庞大场面。
“既是要谢主隆恩,便也带了我去,于圣上那方,且记得要道本殿终日以泪洗面,此时正跪于午门处请罪,若借驸马爷的吉日度过此番苦劫,本殿定送份大婚的厚礼!”莲歌若有所思道。
“哪里哪里?微臣忠谁,微臣骨子里明白的很,一家人,何必见外?”更衣沐浴后的范大人,心领神会地施了一礼。
秋雨中,眼见那驸马爷如众星捧月般入了宫,莲歌则苦了张脸,跪在了午门处。
雨时大时小,只是等待了多时,也未见今上龙影。
“天杀的,你既这般狠心,我便跪于此全了你的心意!”心中赌气,晚贵人自晌午一直跪到了入夜。
她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麻痛的厉害,她坐了半晌,又执拗地跪了下去。
宫门在夜夕中开启了,有一点灯火朝她行来,待她看清的一瞬,她便后悔自己出现在了此方。
“晚贵人,圣上是不会见你的,你这苦肉计是没用的!”夏侯岚珠居高临下的讽道。
“向晚的笑话,皇后娘娘已经瞧见了,只是圣上见不见向晚,自有圣驾的主张!”
“晚贵人似乎以为自己入了圣心,便有恃无恐了,殊不知这里是宫廷,多少女人前头风光八面,后面便一朝坠下,有这打入冷宫的,还有这出家为尼的,当然也有这被赶出宫闱的!”
皇后冷冷笑道。
“娘娘曾提的离宫之事,向晚与娘娘已说的十分清楚了,雨大风急,娘娘还是回宫吧!”别开了视线,她不想再多说什么。
“皇后娘娘驾前,好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以为自己是块儿宝儿,殊不知圣上已有意休你,如今至此,我看你还能得意风光到哪儿去?”一个宫娥上前唾骂道。
“休我?”
“不错,晚贵人,本宫携旨而来,这个拿去,是圣上于你的,想必你定是认得圣上的御笔的!”
一封休书递过,莲歌眼瞧那物,十分熟稔,定睛细观,却是圣上所书不差,再看那落款处,落了诸葛合墒四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伫立于雨中,只觉两耳轰轰,那菊月和皇后的嘴开开合合,不知在说什么。
“晚贵人,那块玉不知你可带着,本宫还要回去复旨!”
“向晚要面圣,向晚……”看向那檐牙高啄的宫廷,莲歌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谁知那腿麻地厉害,晃了几晃便跌倒在了雨水中。
“菊月,那块玉与郡主佩的那枚极像,去她身上瞧瞧!”皇后沉声以命。
“玉……,没有……,向晚没有玉……,那玉在当日逃亡之时早丢了,丢了……”她推搡着那截放肆的双手,在菊月一无所获之时,乞求地向皇后看去。
“也罢,不过是一块玉,没什么大不了的,花向晚,本宫念你也曾出身不俗,当知这人活着全在这一张脸面,如今圣驾书了休书,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扯,还是知趣自去为妙,限你明日离开此方,若是还是这般胡搅蛮缠,本宫可不会于你留脸,圣驾也不会!”皇后转身而走。
“不,他不会这般待我,不会!”
大雨中,手执休书的莲歌哭了个撕心裂肺,只是风停了,雨住了,她也未等到圣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