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又是如何出去的?”莲歌直勾勾打量着辛乌,看到那女娃茶色的眼眸跳跃出一线星灿。
“辛乌本就喜舞,自是与你这装腔作势的女舞不同,此番献舞,辛乌在名册之列,是辛乌的诚心打动了天神,辛乌说过,辛乌天生丽质,势不可挡!”
“鬼才信你势不可挡,毗陀提的辛乌除了有三寸不烂之舌,可没什么仁者的诚心,一个乐署的杂役也能去献舞,这尘世颠倒了吗?”莲歌的目光不由地深邃起来。
“天杀的,辛乌的技艺一点也不逊于那些女舞,此次是乐署的女舞染了疾,辛乌方有机会人前小试一番!”女娃一本正经道。
“那女舞不是平白无故染了疾,是吗?”莲歌再度将视线投注在了女娃身上。
“天杀的,自然不是,可在辛乌没有动手脚前,她们中的几人便装起了病,辛乌没有拆穿她们罢了!”女娃一脸无辜,当下透露了其中的玄机。
“那么,本殿也不想拆穿她们!”
“天杀的,你在威胁辛乌吗?”女娃飞快地眨动了睫毛。
“你若认为是,那便是了!”
莲歌哂笑间,捏了捏辛乌姑娘的脸颊,看到那女娃杀人的眼神,然不出一个时辰,她便如愿以偿,入了献舞的名册。
五月初十,天光澄明,芜花吐蕊,满城翠幕。
沧岳朝宫廷鲜少露面的花主舞一曲《玉玲珑》,名动京师。
比之辛乌姑娘的欢喜,“花主舞”却笑不出来,她瞧见了段恪,那的确是一位身着簇新红袍、头戴凤翅头盔的大将军。
想起早岁梁帝化为东风信,调用僩関暗侍,刺杀沧岳朝重臣良将的旧事,莲歌不寒而栗。
这段恪若是个寻常角色,梁贼断不会盯上他。
今日回朝,备不住他已在生死簿上落了名。
而中首而立的端恪也在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诸女舞中一张貌色不凡的面孔。
花向晚!
自贤妃娘娘的密书中他已听过多次,多方打听,却查不出有关这女舞的一丝线索,真是蹊跷!
而今日有幸目睹真容,这般芳华出挑的女子,难怪让娘娘生出了深虑。
段氏并非高门大户,区区武将,中平门楣。
沙场血染、名将陨落皆是将门最稀松平常的人世,若非是为了段氏一族,凭秋桐那般冰雪聪明、才貌出众的女子觅得一桩顺遂安乐的姻缘并非什么难事,她却步入了那千难万险的采选中,为段氏打开了一扇门,那是家门荣耀,也是武将门庭得以安然的一道免死金牌。
想娘娘受了圣上冷落,皆因这女舞而起,段恪冷眼瞧着那女舞举手投足间的端贵仪态,那必是自幼经过专人训育而成,而那女舞平视的目光,分明有种不可一世的冷傲,让人着实不快,眼瞧身畔那些捧花献舞、巧笑嫣然的女子,段恪自一个女子的篮中取出了枝牡丹。
那是一朵“娇容三变”,初开为绿,渐渐红染,最后褪为白色,这枝牡丹很适合这位花主舞,段恪心中暗笑,手执牡丹步了过去。
“花主舞舞姿不凡,段某心驰神往!”
这般轻浮的言语,是无法让人高兴起来的。
“乐署的女舞甚多,她们一个个舞艺超群,将军谬赞!”
见段恪递来一枝牡丹,莲歌施礼接过,未曾想指尖一痛,细指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攥住,“段某以为花主舞发上的这支花钗,莲彩素淡过于寻常,不如这牡丹雍容华贵、天香国色,惹人流连!”
眼见那段恪眸华精光灿灿,似有无限情意,又觉那佯装的沉迷中有让人忌惮的幽厉,莲歌乍一惊,还未待开口,腰间一紧,人已被眼前孟浪的男人扔上了一匹毛色光亮的骏马之上。
“段将军,宫内法度,不比民间,小女尚要赶回宫中复命!”莲歌忠告的看去,那威威甲胄划出了片片寒光,晃人目眩,而头上的花钗已被段恪夺去
“这牡丹很适合花主舞!”
冷香流转,段恪唇畔噙笑,忽略过那恼人的倨傲,将那牡丹簪入了她的发间。
“花主舞的脸色和这枝牡丹甚为相衬呢!”
段恪满意地看到身前女子的芙颊一番铁青后生出了怒意横陈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