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邬敕国皇廷以杨美人的东窗事发而变得漆黑如墨,那皎洁的月光似也被吓到了,没入了厚重的云层中。
轩辕景濯打量着那襁褓中的睿王,又哭又笑,那股子绝望将旁人都看疼了。
“是父皇信赖的老派许氏一宗,他们欺骗了您!”
莲歌替父亲整理着凌乱的思绪,却被那冷酷瘦削的身影一掌掴翻在地。
“阴煞!自你归朝便没有好事,除了跟朕作对便是搬出那诸葛氏居高临下的模样来给朕气受,是你坏了朕的国运!”
莲歌半天回不过神,一股子疼钻入了心田,让她心中的悲鸣化作了苦涩的泪水。
“父皇早年将楚贼谋逆之罪悉数算在那轩辕熙嫒头上,而今又将您这许氏谋逆、杨美人私通诸事算在儿臣的身上,父皇不觉得可笑吗?”莲歌义愤填膺。
“大胆!别看你是朕的骨血,可若是对朕忤逆不恭,朕同样会治你的罪!”轩辕景濯的脸阴沉地骇人。
“轩辕剑就在那儿,父皇没能以一己之力诛杀楚贼,却可用它结果女儿的性命来出口怨气!”莲歌悲笑,她的父皇于莲塘苦度了漫长的时岁,却终是白苦了一遭。
“莲儿——,别说了……,你父皇在气头上……”姬皇后哭着哀求道。
“哭哭哭,还有你这不争气的,除了为朕诞下这般阴煞祸国的女儿,当真是百无一用!若非是念在你姬氏一族于朝国有功的份儿上,朕必会废了你!”怒目而视,姬皇后一下子怔住,曾经莲塘中相依为命的身影却原是这般薄情。
“圣上既然知道,当年……,当年倒不如让臣妾死在逆贼的剑下。”女人呜咽了起来。
“哼!可知朕真的很悔,朕的皇儿本该有一线生机的,是你……,是你这不争气没用的东西拖累了他!”轩辕景濯捶胸顿足道。
“父皇忘了,正是您这不争气的皇后陪您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也是她机杼声声,灶房辛劳,劝月海各大士族为轩辕氏招兵买马,才为您披上了一件可以回朝的战衣,时至今日,飞鸟尽,良弓藏,您重用的那些臣子们蒙骗了您,您不治他们的罪,却偏偏将这无辜的一众人等斩尽杀绝,父皇,您是一个昏君,彻彻底底的昏君!”那压抑多日的心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大胆!”宝剑出鞘,寒气逼人。
“父皇不必恼羞成怒,当年朝臣中要父皇小心楚贼的人,被父皇昏聩地杀了。而楚氏兴兵朝都破宫当日,老派人马跑了个人迹全无,青涛将军孤军奋战,横尸于此。莲塘苦度经年,父皇重返朝国,大哥抗贼于前,父皇却杀机藏怀。若大哥未遭横祸,楚贼会早早归冥于帝山之脚,可他却狡兔三窟,逃了个干净,而您重用的地方官竟是楚氏的同党,而今那许氏一宗把持朝政,试图架空父皇,亡我轩辕!父皇错了,大大的错了,而儿臣不怕死,儿臣怕无颜苟活于世,因为朝都的戏文再唱的盛世如歌,也不及那四方的奚落骂词来的令人清醒!父皇,动手吧,轩辕氏亡了,而珠兰殿如山的白骨中,早该有莲歌一份!”
“莲儿——”姬皇后惊唤。
宝剑起,有血色瞬间染红了芙蓉绣毯,内中一片鸦雀无声,那面色惨白的杨美人还未来得及痛,便亡于了殿内。
又一道剑华凛凛降下,内大臣许湍的长子也呜咽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皇儿——,朕的皇儿——”血淋淋的宝剑自手中滑落,轩辕景濯打量着他宠爱了多日的婴孩,一时泪如泉涌。
“国破家亡,反正都是一死,父皇不如连女儿也一同杀了吧?”目睹着此中凄惨的光景,莲歌忽觉那帝山上焚宫仙逝的女子何其有幸,不必步入这已然破败的残局。
“莲儿——,父皇……父皇错了……,莲儿是父皇唯一的骨肉,不会像许氏这些佞臣这般骗朕!”那老迈的身影悲不可抑地回神打量着她。
那张脸在泪光中那般模糊,以至于她不敢相信地向后退去。
“莲儿,你是父皇此生所寄,父皇会替你择选良婿……,而你的子嗣朕的孙儿会承继大宝,轩辕氏没亡……,我轩辕景濯重归帝位便是苍天有眼……”
那个身影倏然步过,怜爱有加地攥住了她的手。
莲歌激灵灵打了一记寒战,他的父皇正用那美好的“权欲”之路蛊惑着她,她依然是一枚棋子,一枚无用了便弃掉,有用了便拾起的棋子。
“父皇,除了儿臣的一具尸首,你自儿臣处什么也得不到,儿臣不会再嫁他人,不会!”莲歌甩开了那只让自己坠入数九寒天的手。
“莲儿——”姬皇后惊惶地摇首。
“瞧瞧你生出的好女儿,她中了那诸葛家的毒,来人,把公主给朕关起来,公主累了,当好好歇上几日了!”
“圣上——,莲儿与端安王琴瑟相合,臣妾求圣上给她一些时日,待她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自会回头的!”姬皇后听着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心如刀割。
“许氏一宗谋逆,朝局不稳,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