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三十八年,对火罗国君尉迟璿璥而言是颇为难忘的年岁!
抵达邬敕国烨都后,他在美酒飘香、乐舞欢歌的寻乐中冷眼观得农人耕种的粮谷被大批的贱卖,而轩辕朝一千文的承元通宝于现市上却买不到一斗陈米,各州郡前来投靠巴结老派士族的三教九流,罗列着前朝楚氏的罪状,欲在当下大好的图景下寻得飞升的机宜;四处的农人放下了锄头,背井离乡,寻求着活路,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孔,让人不免唏嘘;而新分封的王臣们则打着清算的名号,攫取着楚氏及其旧臣们的利益;被打压的士人们则在歌管细细中诉说着郁郁不得志的情怀,从朝都到边地依然笼罩着一股子血雨腥风的陈腐味道……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尉迟璿璥轰跑了那些陪他游乐的侍人,自朱栏描翠的窗扇处观得轩辕莲歌颇为沉郁的脸孔。
他能猜出她到底为何?究其原由,邬敕国轩辕莲歌殿下的母后中宫之位岌岌可危,那齐王世子有一支军,而即使有公主之尊的她到底是一女子,一个无法在朝政中使上什么力气的女子,一个人人皆可用作棋子的女子,那些轩辕景濯派来取悦她的世家子弟们费劲心思博取她的欢欣,扰乱了此方的宁静。
绿藤上的莺歌每日叫的欢畅,墨笔下的《美人吟》《佳人曲》书的曲辞华丽,月下公子们的琴弦弹地几欲喑哑断裂,而那些重获荣耀的夫人们皆踏破门槛地来攀亲,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派臣工睁着浑浊而深邃的眉眼,于她晓以利害:
“此为圣上的意思,公主已是出过阁的女子,当下便是绝好的机会,圣上宠爱着您那幼弟睿王,老臣以为公主当知进退,那杨美人本家的甥侄中,还是多留些心思!至于这火罗王,公主若有意,圣上也乐见其成!”
来规劝的臣工自是没讨得半分好脸色,在得获了一记巴掌后灰溜溜地退下了,其后院中那急如暴雨的小箭吓跑了各路的“倾慕者”。
“天杀的,孤已在此方玩腻了,那些谄媚的戏文将你父皇唱成了一代仁德神君,而孤却成了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弓箭手,连个神字也没有!轩辕景濯大言不惭地想见孤,他想都别想,哼,去请那位丘比特丘英雄,孤要见他!”火罗王精神萎靡,将此番搜罗来五花八门的戏本子撕了个粉碎。
“主上真想见他?”轩辕莲歌娥眉高挑,心中叫苦连连。
“这位丘英雄很难请吗?”火罗王手执一只箭矢,俊目微狭,只轻轻一掷,便扎中了那箭靶上的红心。
“不……,不难,只是怕主上的脸太难看,害丘英雄施展不出真正的本事来!”
轩辕莲歌扫视着她遍地脱靶的箭矢,嫉恨地朝那魔光四射的身影威猛地射了一小箭。
“天杀的,去请他,越快越好,孤会好好招待丘英雄的!”自腹部拔掉那支箭矢,火罗王神色和缓了许多。
“是何等材质的宝铠软甲,那箭矢竟没伤到您一根毫毛呢!”莲歌瞠目结舌地看过。
“天下宝铠软甲的材质并无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孤穿了两件!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毗陀提的一群罗锅子活着的每一个日子,孤都会加十二分的小心!”火罗王狡慧地眨了眨光华流转的眸子。
莲歌“崇拜”地拱拱手,连忙收弓遍发“英雄帖”
翌日,风和日丽,一派吉祥喜悦。
身着劲装的火罗王一尾红色的“神羽”辫结高竖,上方七彩琉璃灿灿晶莹,他对镜将自己过于邪魅的微笑调到老少皆宜的角度,而后斜挎宝弓、神采飞扬地来到鲜果珍馐、美酒飘香的庭院。
令他惊奇的是布置一新的院中并无箭靶,倒有一戏台!
在一阵喧天的擂鼓声后,那华华大幕缓缓开启。
想着那台上恐会有仰慕久矣的丘英雄现身,火罗王激动的神情那般自然而然地浮现于了脸上,他寻着声音的来处,拱手优雅相迎,只是才一抬眸,便被眼前的“壮景”惊呆了。
那一群群身着红肚兜的毛孩子宛如脚踩风火轮的哪吒一般,杀将出来,只是这哪吒又瞧着十分古怪,因为他们身上皆背着一对洁白而邪恶的“羽翅”,而当这些娃娃手执小金弓,朝下首的他瞄准的时候,个个瞧着都有几分“妖气”。
“天杀的巫女,丘英雄,孤要瞧丘英雄!”
心中叫嚣,想这大概是比试前的乐舞欢歌,火罗王强自镇定地鼓了鼓掌,而就在此时,那大幕再度拉开了,戏台上出现了一俏生生的“红妆女将”与一身背葫芦、口念法号的“和尚”。
“这又是什么戏?”
火罗王搜肠刮肚,发觉这戏并不在那堆撕破的戏本子中,而十八般武艺皆被这隔山隔水的二人使了个干净,终是谁也没拿下谁一程,直到那些“妖娃”,手执金弓一箭贯穿了二人的心窝,那戏台上的男女皆似被“妖娃”摄住一般,围着那戏台旋转着跳起舞来,火罗王惊讶地发现那巍峨山峰上的棱角消失了,那浊浪滔滔的海水被填平了……,而以他这双“神眼”打量,那戏台上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