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养病的日子,却因那水泽中倒映的一张美人面,变得匆忙而又纷乱。
“快,速速告诉你家主人,我家夫君回来了,让他快逃!”
一张地图还有一截系着红线的青丝情意绵绵地落于了“奴婢”莲歌的掌心。
“世有道,那妇人的夫君来此捉奸了,你你你——”茅舍中,莲歌五指震颤地将那些物什挥手砸过。
“岂有此理,待孤纳了那美人儿,便拿这莽夫的尸骨铺街!”茶眸小白脸听讯后,阴沉着张脸道。
“主上此番乃微服出巡,还是莫要节外生枝,逃为上策!”
莲歌冷颜,她可不想因他这不检点的魔头丢了性命,索性拉了那人奔逃出了鸭舍,二人东躲西藏,几番辗转,终于于昏昏夜色中跳上了暗河中的一只小舟。
火罗王这一路没少与莲歌争吵,却终因理亏败的有些颓靡,其后河中划桨,颇为辛苦,眼瞅那巫女闭目养神,终是义愤难平。
“孤累了,你来!”
“莲歌是公主,又是一介女流,自不会有驾驭舟车之能!”
“孤是一国之君,此乃奴者之劳!”
“滄岳朝诸葛陛下扶犁稼穑,每岁农时必亲力亲为,堂堂大国之君尚如此,区区火罗国君安能如此贪图享乐耳?此番行舟,主上当身体力行,体察民情,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不该只会脂粉流连!”莲歌一眼白过。
“你——”火罗王复度伸出五指,那汩汩的杀气喷薄而出,一时气煞肺腑。
“主上适才驾驭舟船,安行数里,莲歌观之甚好,若指望莲歌这病弱之躯,想必赶至毗陀提,那耶悉茗花的花期大概要错过了!”莲歌再度表示爱莫能助。
“公主一席肺腑之言,当真是振聋发聩,想必邬敕国若指望公主这病弱之躯,恐是没有什么希望了,而孤的神眼观得你邬敕国的一轮朝阳被阴云遮盖了,可惜真是可惜!”
怒不可遏,火罗王自背后取下一物抛入了舟中,一折身跃入了水中。
“喂,你——”莲歌瞧着那湍急的河水,慌乱间掩了掩口。
“孤自当亲力亲为,舟上有地图,公主自求多福,孤先行一步,告辞!”
声音回荡在岩牙交错的暗河中,火罗王像一尾灵动的游鱼,须臾不见了踪迹。
“尉迟璿璥,你这个小人!”莲歌怒极,暗河中涡旋甚多,莲歌手执橹浆应付地好不吃力,费力行至水势和缓的河段处,人不由地呆住了。
“什么?一轮朝阳被阴云遮盖,那是什么?”打量那丝绸包裹的器物,莲歌竟觉有一丝眼熟,借着船头的灯火,打开那黄锦。
“轩辕剑?”莲歌大惊失色。
火罗王晦涩的话语一次次盘旋在脑中,凉意倏然蹿上了心田。
这柄剑为轩辕氏诛杀楚贼之用,当在大哥之处保存,如今楚贼尚有喘息之地,这柄剑如何不该出现在此处,不该!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暗河蜿蜒,水花拍岸,有急遽的桨声在幽夜中显得清晰可闻,那汗流浃背的身影不舍昼夜,一双水眸中早已是血丝遍布,后来她终于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冷,好冷……”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夜色中悬挂着一轮圆月,明亮而通透,像极了莲塘上方的那轮明月。
“大哥?”她低唤。
那襦衫飘飘的少年仿佛就在眼前,墨色的瞳仁中闪烁着神邸般煦暖的眸晖,似大地的主宰,光芒万丈,又似飘渺的云雾,轻轻一触又散了。
“快看,她就是阿母带回的异族人!”
“瞧,如竺娅阿母一样,她的眼瞳是黑色的,可是她看起来要死了!”
“是啊,异族人纤弱的身躯无法承受珠拉神的眷顾,一向短寿,她们好可怜……”
……
一些茶色的眸睛不时出现在眼前,他们说着一些古怪的话语,让她分辨不清。
“待在病者身旁会不吉利的,孩子们,快快做你们的活计去!”一个身着长裙的女子步了过来,于少女们嗔怪道。
“大哥——”榻中的人影呓语频频。
“我的孩子,你在害怕!伟大的太阳神和月神守护着天地,他们纵然无法相见,可他们坚守着自己的誓言,永不分离、交相辉映!”有清凉的叶片覆盖住了她的额头,一个有着黑色眼瞳的女人于她耳畔说道。
“太阳……,太阳被阴云遮住了……”莲歌念叨着,眼睛滚下了颗颗珠泪。
“我的孩子,你累了,好好睡吧!”一双温暖的手覆盖住了她的双眸,有着神一般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