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很快你就会沉睡的,我不是你的母亲,我是零,是初落的雨,要回到原乡!”美人喃喃,阖上了眼帘。
钦天监的高阁上,武皇临风而立,手上搓捻着一枚玉珠,那是于景澜殿更衣时,硌痛自己脚心的东西。
钝痛,弥漫散开,又倾然钻入心头,帝目一时幽深难测。
“执灯——”武皇冷声吩咐。
雪亮的灯火洒照,一枚白玉宝玺,精美绝伦地托于掌心。
只是今夜那信玺颇为异样,上方红痕陡现,扣拉那玉环,内中原本金色的龙钥,已变成了青黑色。
“圣上!”内监悚然而惊,身为一名伴君数十载的亲信,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抬眸,今天子一双锐利无比的双眸似剑戟一般,刺入了茫茫夜色,而那腮畔的笑痕,久久未褪,却又那般怵目惊心。
“那方是何处?”武皇将信玺纳入袖中轻问了句。
红衣内监怔忡时,顺手瞧过,忙回禀道:“圣上,那方正是浣衣局!”
武皇颔首,求问地看过,红衣内监眸中跳出一线光亮,默默不语时已执灯头前引路。
今上微微一笑,随行而去。
【浣衣局】
才放归用饭的粗役,三三两两聚着,眸光如炬地瞧着一位院中打开食盒的“仙女”。
这位美貌照人的玉妃,虽罚至了此方,到底处境不同,每日皆有宫膳专递。
“沈婆子,你这婆子年纪大,怕是没好日子活了,今儿就赏你一块果饼!”美人脆音脆语。
“谢……,谢娘娘恩典……,老奴没齿难忘!”
老脸的婆子擦了擦手,取过那饼,饥肠辘辘间,三两口便将那饼吞下了肚。
耳畔清音飘下,美人如常将食盒中的美食一一赐了下去。
“巧露,你为本宫梳的发式,这宫里独一无二,呶,这燕窝赏你,补补身子!”
“梁采女,你脾性柔弱,受了欺负,才落于此,这熊掌狍丁肉赏了你,明日出了这浣衣局,长了记性,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否则你便是这浣衣局经年来去的苦主儿!”
“柳采女,你爹虽是一临老及第的举子,家里也算祖上富足,可那沈贵人到底是家境殷实的州官之女,这宫里头人比人,气死人,且莫作践自己,你来了三日,不吃不喝,死了也没人管你,这莲子红枣羹,多少都吃些!”
……
沈婆子听后,欲哭无泪,想自己吃的太快,倒未吃出滋味来,一时苦巴巴地端起了那难以下咽的菜粥,兀自狼吞虎咽去了。
美人只独自一边儿,打开了另一方食盒,那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米团包出的小耗子!
哼!那膳房的酒婶子好生厌人!
流月自在地吃了,直到一线长影落于近前,美人瞧见了一张更让人厌的面孔。
“圣……圣上……”
沈婆子一抹嘴,扑通跪下,头如捣蒜。
浣衣局迎驾声一时此起彼伏,流月未有迎驾,只自取了灯盏神情淡漠地走了。
“她这是去往何处?”诸葛豊迟蹙眉轻问下首。
“启奏圣上,娘娘去后方习舞,夜夜如此!”沈婆子抢在诸人面前满脸堆笑地回话,眼见圣上大步流星地随去,心下道:“主子娘娘,今儿您可要抓住良机,沈奴瞧地出,圣上对您神思魂往!”
木樨树旁,一盏灯火画出美丽的光晕。
美人流月黛眉深颦,水眸浑冷,如常起势作舞,粗衣大服并未折损她的美丽,那张面孔依然精致无暇。
武皇威影现身近前时,流月傲睨地看过,陡然换了舞势。
那舞快似风、疾如电,美人跳到兴处,执手拔掉发上一支玉簪,掷于了武皇脚下,铿锵的碎裂声,迸出一片玉色光寒。
好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诸葛豊迟瞧地真,瞧地明白,启口问道:“不知这舞可有说法?”
“此舞名曰追魂!”流月冷笑,笑中藏刀。
诸葛豊迟闻言并未感到惊奇,对她此番形神兼具的妙舞,击掌以贺。
眼见她长袖飘转,又变了一势,诸葛豊迟担心她舞出亡曲,这在他的朝国之内是万万使不得的。
手上微用力,攫住了美人的秀臂,忙止了她的舞势。
美人挣扎不休,帝目凛凛瞧去,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也凛凛瞪着他。
武皇叹息,真是可惜了这双慑人心魄的美目!
“爱妃?”
这般平视帝君,是不臣之罪,诸葛豊迟一旁提醒。
美人怎听得进他的规劝之意,怒火熊熊燃起,朝他的手背上生猛地咬了下去。
那痛感让诸葛豊迟忆起了行宫中的那记掌掴,眼前美人依然桀骜难驯,与那行宫中自称为轩辕十四的“女帝”如出一辙!
大袖起势,诸葛豊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