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色的兰青锦袍,随着轻盈步履,飘逸如风。
“人已来了?”行过穿廊,一座清幽小阁现于眼前,玉色倾城的男子挑眉间问向从人。
“回爷的话,那贵客已来了多时了,是公公安排的人,交待您要小心伺候!”近前管事的小厮笑容可掬道。
“听说来人竟是一蛮夷,真够晦气,早先的那个莲哥儿虽脾性差些,却让人过目难忘!”
男子搓了搓修长的指尖,细声细气地发怨道。
“这恰恰说明爷您声名远播,竟连胡蛮之地的贵人也长途跋涉来一堵您的芳姿呢!”小厮展开一大大的笑脸道。
“能否睹得,还要看这蛮夷能否入得了人眼,爷我若为了那金山,仅凭他区区腰缠万贯,就想会爷,岂不是坏了爷的名号?”男子傲慢地望了眼那灯火通明的上间,无限挑剔。
“这蛮子想必不如咱滄岳朝的风雅人士瞧起来顺眼,此番不过是让他开开眼,这宫中据传住了位月宫来的嫦娥,殊不知还有您这俊俏的一号人物!”
小厮顿首,侧眼打量这闻名遐迩的男子,目光中有些痴迷。
“此话入耳,真讨人欢喜,好了,今夜我即答应了来,便不会让公公他为难!”
说着,男子以折扇捅了捅那小厮,示意他们莫要随着,只身一人步上了月楼。
推门而入,有摩罗赤旃檀香飘入鼻端,环顾雅室,未见人迹,只看到那耀目的一支支白烛,透出射人的光亮。
乍见之下,潭眸迸出警然芒晖,耳边有劲风袭来,身形一闪,在来人双掌击出时,俊目明媚闪动,双手凌厉地当下对接了掌风。
二人对峙时,那对面的异族男人将他彻头彻尾地打量了个仔细,在二人身形分开的一瞬,来人露出赞赏的笑容,拱手道:“您果然名不虚传!”
“想会我者,尊驾并非第一人,此等雕虫小技,不过是家常便饭!”
眼见那异族男人收了势,男子掸掸衣襟,漫不经心道。
“伏律,你我并不陌生!”四十出头的男子,身形魁梧,有着异族人特有的深眸大眼。
“尊驾好生奇怪,我不认识你,也不知这伏律是何许人也!”男子叹息一声,将雪裘外氅解下,继而又取下了红发间的黑玉簪,那一泓热火般的发丝在光影中如丝如缎地飘下,衬得整个人幽邪难测。
“你确实未见过我,可我却知道你,甚至我们可称得上是故人!”男子捋髯深笑道。
“哼!来此的很多人都这般说过,尊驾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故人,难道您就不怕认错了人?”夜少自行入了席,盘膝于杜鹃屏风下,灯火明亮处如花般动人。
“伏律他脖上有一蝶形胎记!”
“是因此才重金前来的吗?”
暗忖时,男子拨开发丝,一块红痕在脖际处醒目闪现。
“是,是它!”身着马装的异族男人视线深深凝注,于片刻失神后连连颔首。
“这胎记太过平常,尊驾不像是一位行事莽撞的人!”男子打理了发丝,自斟了杯酒,优雅地饮了。
“旁人或许如此,可你不同,你是伏律,族人们等候你的日子已太过漫长,自那朵黑色杜鹃花出现之后,人人如坠梦魇!”异族男人自怀中掏出了一方绣有黑色杜鹃花的丝绢,展于了他瞧。
“你因此认定我便是伏律?”男子发出一声嗤笑。
“毗陀提城中不过是一群老将残兵,与伏律同生共死,欺瞒吾等没有必要,亦不会有利可图,族人并不怕死,只怕成为伏律的拖累!”异族男人怅然道。
“拖累倒不是,不过是僴関出了事……”男子一扬眉,抖落了眼中的妩媚,酒杯停在了唇畔,正色道。
“伏律?”
“是有人曾经这么叫过我!”男子回忆道。
“此处不宜久留,你是火罗人,纵使你自幼在异乡长大,可火罗才是你的原乡,东风信他不可信!”
“东风信的确狡诈非常,他暗算了我,发出那黑色杜鹃花信时,本以为会亡于此,可我又活了过来!”
“宿毖真此来便是要带你回毗陀提,东风信不会守诺给我们一兵一卒,那里需要你,伏律,只有回去,我们方可从长计议!”男子恳切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