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疑虑时,看清眼前的真实未尝不是一种明智!”少年横眉睇视,眸色如铅。
“你要送我走?”她诧自凝眉,那话喃在口中,落在深夜中有说不出的凄清。
“的确!”少年颔首。
未想到他深夜唤自己出来说话,竟是这般决绝,明眸飘忽,碎影斑驳。
想她轩辕氏归朝送死又有何哀,手足埋骨一处,自是极乐!
早知如此,就该任那胡狼将这“糊涂将”吃地连渣儿都不剩!
少女负气地想,心酸地想,深彻地想,心想自己何故要如丧家之犬般的随了他这瞎眼老虎唱这糊涂戏。
若他启口,她便该离去,这是入宫时便心知肚明的事。
“且小侯片刻,本殿去去就回!”撑起一线筋骨,莲歌折身而去。
诸葛合墒眼眸森冷地打量着那远去的摇摆少女,不多时便见那身影又跑了回来。目光游弋来去,未见她德操高婉地将玉佩奉还,倒望见那衣摆子下圆鼓鼓地兜着什么,似贼盗一般,双眸泛着贼光。
“是何?”视线逡巡来去,他问了句。
少女眸冷如霜,螓首未言,只将那衣襟的下摆,打来打去,兀自系了个结实。
疑心大起,大步流星地步过,于看清的一瞬,少年的脸都快掉了下来。
苹果、玉梨、云片糕加福寿团子……
“轩辕莲歌?”少年一掌削过。
“此番西去,总要填饱肚子,不能做饿死鬼不是?且不是白拿你诸葛家的,不知买这些,一万两银子,可够?”少女缩头闪过,大喇喇剜他一眼。
那一万两比他这端安王的月例银俸可多了去了,听她嘴上寒碜人,少年后悔理她,只扭头往偏径行去。
二人转至外苑供粗役行走的宫道,少年将她推至暗角,其后牵了一匹马过来。
莲歌深一看,那并非是什么战马,倒像那薪火库驮运炭石的役马,凑近观观那马儿的牙槽,竟还是匹老马!
“这马还不及吴海壮送爷的驴子跑的快嘞!”怕这马儿未走到西,便先她而去,她一时忍不住,眉毛拉拉,于诸葛小四儿嘟囔道。
“住口!”
少年眸光深厉,一把将她扔在了马上,纵身自角门飞奔而去。
后来证实她所说不假,那马儿实在是慢,行到半路,便是如何也快不起来了,这令少年大大光火。
而身前的少女好似饿了一万年般,腮帮不停地鼓动着,眼见那“贼赃”被她打发了个干净,少年于忍无可忍之际道:
“轩辕莲歌,行行好,这马快被你压断气了!”
“咳——咳咳——”
脸刷地红了,那入口香甜的福寿团子本是一咽,却生生卡住了嗓,莲歌于恼怒间,双眸鼓鼓地呛出一片水光,咳喘间已似要断气了般。
少年见状,好看的侧脸狰狞地颤动,只凉着一对眼睛,自袖中掏出一细瓷小瓶,捏住少女的秀挺的鼻子,将那褐色的液体猛然灌了进去。
福寿团子欢快地滑了下去,摸摸生痛的鼻骨,在那气味冲上额际的时候,莲歌嗅了嗅纳闷道:“药?”
“不错,以玄参、青果、薄荷配制,自误食了你那不入流的蒙汗药,爷已服用了好些天了,真是润喉救嗓的良药呢!”男子阴阳怪气地凑近耳畔提醒。
明唇轻抿,那蒙汗药来自流月大美人,据闻此药曾放倒过九公子、蔡爵爷、玉郎君等朝国“名士”!
莲歌瞟了眼诸葛小四儿被霜碾过的脸孔,轻谢了声,忙将目光偏去了一旁。
长月开道,仰望星天,因觉出二人是在东行,轩辕莲歌的悲伤又逆流回了无限窃喜,狐疑地望向男子,心存侥幸地问道:“不是去西地的么?”
“轩辕莲歌,还是保持点耐心,爷马上就送你归西!”
少年明眸挑星,看穿了她,咬牙切齿地打马,少女于一瞬的疾风中,看到一条银链般的长河渐渐清晰。
蓼花深处,一叶扁舟泊在寒水边儿,飘飘荡荡。
“罗刹女,就此别过!”
很快她便被抛在了冷冰冰的船板上,水花拍堤,桨声悠悠,莲歌看到那岸上长长的身影渐渐收作了一点,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小舟一路飘下,在一渡口,莲歌开始相信了诸葛小四儿的话,她被扔上了一艘大船,径直往西行去。
河水苍茫,白露凄清,轩辕莲歌思及诸葛小四儿那对光寒的眼睛,她手握脖颈上的玉佩,忍不住哽咽出声。
她飘飘荡荡,发觉什么都离她远去了,好似死去了一般。
素水迢迢,云逐寒空,少女躺在船头,耳畔全是诸葛小四儿骗人的鬼话。
一记飞星,吸引了她的视线,眼中飘起微茫的残念,轩辕莲歌合眸祈愿。
她睁着大大的眸子,忽觉自己是没出息的,诸葛小四儿这般待她,她还想回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