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去无踪的鬼军?三哥,那窦德并未在暗营奉事,同去的十二人除了他皆死了,想必此事亦与僴関鬼使有关!”莲歌忧心忡忡道。
诸葛敬远倏地看向少女,那窦德的出入来去一直有专人回奏,听她如是说,那一贯沉稳的眼底也袭过一层凌乱,不由地拉了她道:“三哥曾说过,在滄岳朝能让你信任的,三哥可算一位!”
“三哥,桃宗碧月并没有死,她就在宫中!”
陈娥的事犹如一块大石压在心头,莲歌于男子面前吐出,忽觉轻松了许多。
“宫中?”
男子虽病着,那双眼却不失锐利,定神细思,目光忽地调向少女道,“景澜殿?”
“不错!”莲歌点头,又道:“窦德之事,初以为陈娥是为了方便行事,才偷梁换柱,可如今看来,她握有僴関鬼使,那暗营究竟有多少人潜入其中,恐需要三哥详查了!”
莲歌未有隐瞒,将来龙去脉,悉数托出。
诸葛敬远听罢,不觉摸了摸发凉的额头,早年暗营也曾将目光投向了后宫,只是他们还是忘了一处——冷宫。
而那陈娥竟于冷宫卧薪尝胆数载,这般厉害的角色,想着都让人不寒而栗。
“三哥,当日陈娥口称不在乎僴関能否重启,我曾百般不得其解,现下方明白,那幻夜虽死,可她并非形单影只,桃宗碧月握有鬼军,自是如虎添翼!”
莲歌闷闷说着,思及沿途的刀光剑影,如今能在此处喘气,不过是幸运而已,而凌霄说的不错,这僴関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此番陈娥动作不小,看来已是坐立难安了,若她知悉僴関于三载后重启是场假局,必会孤注一掷的!”诸葛敬远有些担心道。
“三哥要将陈娥的事密奏武皇陛下得知吗?”莲歌抱膝,不置可否地问向男子。
男子敛眉摇首,望向眉目如画的少女,听她喃喃唤了声“三哥”。
“公主也踌躇不定对吗?那陈娥并非寻常的细作,徐娘娘的事,足以为戒,僴関真貌尚未查清,父皇对陈娥十分宠爱,若她抵死不认,暗营会倍感掣肘,三哥不能冒险!”诸葛敬远摇首,想她也是顾虑千般,四目相接,二人皆沉默下去。
这一路的刀尖来去,莲歌每每想到陈娥那张佳柔面相便觉若画皮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三哥说的不错,一个不小心,便会有很多人无辜惨死,她如眼前的男子一般没什么把握,可以参透僴関的玄机!
“莲歌相信三哥!”良久,少女开了口。
“为何不告诉合墒?”男子因她如此说,心中落了层暖,移目打量,合墒同样是可信任的人。
“因为……,因为他是糊涂将!”
莲歌看向对面雅人深致的男子,想他亦是懂的。
这诸葛小四儿的脑袋实则并不比她长的结实,陈娥若知他假冒幻夜,这性命堪舆的人中又多了一人!
单枪匹马的“糊涂将”无法力敌千军,不过是诈敌智取、打打逃逃、舍命相抗,况乎这小四儿真的很爱关起门来拿她来练兵,于是濋章殿内你一拳,我一脚,这糊涂账四季如歌地书着。
“不知公主此番离宫,可将那糊涂将唤醒了?”诸葛敬远了然,轻轻一笑。
“那糊涂将本清醒了些,如今恐怕又糊涂了!”
自脖颈掏出一枚玉佩,莲歌兀自望着,诸葛小四儿自狼口得脱,便没有给自己发过一纸暗讯,这让她颇为哀怨。
诸葛敬远瞧着那枚玉佩,出了半天的神。
若非心中笃定,那合墒必不会送出这玉的,思及此,遂指了指那方佩,一旁安慰她道:“此番那四儿郎恐怕真是大彻大悟了呢!”
自赶了洛都回朝,莲歌便觉那天上的铅云开散,见男子说的认真,不由地翘了翘唇角。
眼见少女清灵可人地笑着,男子目光如缕,丝丝如扣,又蓦地逃开,只温声道:“且先歇片刻,后半夜会有成王爷的人来接船,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莲歌应声,听话地睡了。
漕船在河道上飘飘摇摇,诸葛敬远痴痴瞧着少女熟睡的脸庞,眼中有着温温洒洒的怜爱,那刘海下弯弯似月的睫羽、素腮琼鼻下的明唇,舒舒然便牵动了视线。
深秋夜寒,将外衫于少女盖上,视线不经然落在那垂落在一旁的玉手处,那纤指自然地拢着,包裹着一团光魄,明亮而奇丽,仔细瞧了,才发觉是仓隙处的月光投映在自己玉佩处,洒下的光痕。
好似看到了那春日里绽放的海棠,心魂皆被此刻的美景所吸引,将自己的手覆在了玉佩上试了试,看到两手交叠过那轮光晕,蓦地合在一处,他定定比划着,竟希望这船可以一直这样飘着。
流水不息,船却终要停的,诸葛敬远于后半夜摇醒了少女,几人颠沛转往陆路,于马不停蹄、东升月落中,安然抵达了帝京成王府。
王府密布人手,行止出入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