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声音落于耳畔,熟稔到细骨钻风,心内惶沉。
眸光闪烁,少女缓缓松开了口,在今夜频频的惊扰中,人已似要昏厥了般,只颤然覆住了腰际的手,一时吐不出话来。
“轩辕莲歌,为何来?”
怒极积郁的声音,疾风骤雨地压降过来,又在那臂弯揽紧人影的一瞬,戾气尽消,化作了叩惹心弦的数句迫问“为何?”
紧紧拥着,情愫蔓牵,那枯冷的心,又跳出了灼灼明亮。
“莲歌?”少年捉了她的腕子,欲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想起离开那夜,一夕长影,独立绣宫,知他是在意的。
“那玉,自当物归原主!”少女抿唇几度,终开了口,侧身迎视着漆夜中一泓流光潋滟。
物归原主?
这自不是他想听的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扫视眼前惑心眉眼,那昼夜徘徊、卷噬心魄的情愫恨念悉数飞了出来,凤目深湛,少年垂首吻碾过那兰芷芳泽,将那祸乱刺心的话语一一收纳。
“若戴了玉走,爷必绑你了你回来,若弃了,爷便大方地放了你,后会无期!”
月光穿梭于青丝缕缕处,泛着珍珠般的华光,芙颊上一双眼瞳映雪生辉,少年痴痴剖白,眼见少女睫毛一垂,纤指于脖颈的红线处轻绕,将一枚玉佩送于眼前。
“这玉……”心中卷起涩然,因见她戴着,微微动容,有几许期待地看去。
“且告诉了那洛都,她口口声声的‘我们’究竟是谁?这玉本殿自会好生养着!”少女扬眉,思及旧事,心绪难平地晃了晃道。
“这玉当佩的心甘情愿,轩辕莲歌,你——”潭眸一暗,诸葛合墒有些丧气地捂了捂眼。
“今夜夜袭,莲歌若说洛都知晓,不知殿下可否信得?”少女眨着璃亮的眼睛看去。
“凌霄业已交待,是僴関鬼使!”事实胜于雄辩,诸葛合墒摇首。
“信我说的!”捅了捅他的心口,少女有些不悦地阖上了眸子。
“轩辕莲歌,那凌霄……,可私下告诉了你什么爷不知晓的事?”诸葛合墒疑窦渐起,二指弹过,少女颊面一抽,懒散地张开了眼。
“她伤势危重,可还有长谈的力气?我只知她是承了爹娘的旧业,才步入的僴関,却难得是位喜玉的女子,放了她,她不再是什么杜鹃使!”少女锁眉一旁求道。
“就不怕她来寻仇?”诸葛合墒神色一缓,嗔怪地看过。
“不怕,堂堂端安王,是本殿麾下的小兵小将!”少女分外得意,晃了晃那人的脑袋。
“不知公主麾下大军几何?”一双温润的双眼,眼角藏了几分狡黠移来。
“敢问殿下,不知武皇陛下与我父皇可就借兵之事有所决断?”少女眸光一转,清音洒笑。
“莫问爷不知道的事!”少年只觉失策,背后拥紧她,“待天亮,你便不再是那杜鹃使,当一命呜呼,转世投胎去也!”
“殿下愿意放过凌霄?”莲歌大喜过望。
本早有决断,见她笑地粲然,诸葛合墒不禁认真道:“是!”
翌日,黑云翻墨,山雨大作。
帐中男子,心中阴霾尽扫,如暖阳洒照。
有兵丁将一浑身湿漉、瑟瑟发抖的人影提了进来,少年上首扫视几眼,心中虽气,到底消了大半,只玉面一僵,将案上的一件紫色血衣砸过道:“福公公辛苦,且更换了衣衫,待会子自会有人抬了你烤火去寒!”
小太监眼见地上一卷草席,心想那焚尸,自是连骨头也是暖的!
欲哭无泪,只哆嗦着换了衣裳,披头散发地钻入了草席内,露出一对白汪汪的死鱼眼,害那上首的少年勾了勾唇,忙差人将他捆了个结实。
此方正打理亡事,雨味猛肆飘卷,一腰间束铃,发缠银络玛瑙的红装女子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人已死了,公主还要如何?”少年脸孔沉落,只挥手示意兵丁抬了人去。
洛都眼见那血渍斑斑的尸身出了帐子,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走至那英容俊逸的少年身畔,目露柔和道:“大勇士,生死有命,勿要为这不相干的人,伤了彼此的和气!”
“和气?”少年噙笑,默了下去。
“忽兰并无意得罪大勇士,忽兰是真心以求,那九亩走了,大萨满说是天意,成为我浡鄃沁草原的八部亲王,我阿史那与滄岳朝同心一处,我们亦是!”洛都深施一礼。
“忽兰公主,滄岳朝与阿史那有盟誓,系朝国大事,只是你会错了意,你依旧是你,而我依旧是我,此中没有我们,那二字公主应该清楚,一半是合墒,一半是莲歌!”少年敛眉,撤身行至了一旁。
“大勇士,昨夜……昨夜是忽兰的错,那九亩已走,大勇士何故执意?”
洛都心中慌乱,昨夜之事,到底惹恼了他,不由地垂首放低了身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