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是醒来后最深彻的感觉。
适应了半晌,在忆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后,细作经年的训育让她警然地撑坐了起来。
浑身似裂开一般,带来阵阵可抽空力气的晕眩,很快一个长影自外凛凛步来。
“凌侍卫,你伤的不轻,还是躺下为妙!”
来人身着软铠战袍,修逸挺拔,四目轻触,有醇厚而危险的声音落下,让她清醒了许多。
“杜鹃使……已昏睡了太久……,该醒了!”
近处的灯火下,少女抬首细细打量过那双墨色清锐的眸子,语气中有着十二分的自嘲。
身为细作,她疏忽了,入了一个局,这令她自责地拢了拢眉,也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近前平静深敛、紊而不乱的视线,在她这个年纪的细作中并不多见。
“凌霄,你是位出色的细作,与僴関的成败无关!”目光移至那苍白的嘴唇上,诸葛合墒由衷地赞道。
“幻夜……,他还活着吗?”凌霄盘膝打坐,眼瞳深处,落满渺茫的光影。
“事发后五日,便去了,恐怕与你的前任死于同年,而你那时可能还不知自己命运几何!”无意隐瞒,男子遗憾地摇首。
“你们杀了他?”那是个太容易接受的事实,凌霄并未意外。
“并非如此,他死于僴関鬼使之手!合墒那时还在随叶师傅读书,对于幻夜一无所知,而之于僴関的了解,不过是近几年的事!”
僴関鬼使?
今夜那射出杜鹃袖箭之人,便是,被他们盯住,如中了蛊毒般,回天乏术。
“他背叛了僴関!”少女拧眉,兀自揣度道。
“是这样,前任幻夜的遗言仅有四字,毁掉僴関!”诸葛合墒道。
“杜鹃使不是幻夜,不会背叛僴関!”凌霄抬抬坚定的眉眼,沉默了下去。
“那不重要,若东风信知道现下的情形,想必也会亲手毁掉僴関!”男子若无其事地取过盘中一枚袖箭端详道。
“宗主不会毁掉僴関!”坚然的语气,是她秉承细作的天分,最恰然的认知。
“你是说轮回罔替?凌霄,你带着前任杜鹃使的遗志,重现人世,你当知道,僴関并非如东风信所想,那般无懈可击!”诸葛合墒轻一笑道。
那凤目中深睿的寒芒,直击痛处,让少女打了记寒噤,僴関因她之过,前途未卜!想着,少女脸孔愈发苍白了下去。
“那并不是凌霄当知道的,杜鹃使依命行事,一旦唤醒,便会不辱使命!”
她是细作,只能以命相搏。
“这个担子于你未免太重了些!”诸葛合墒叹息。
“四皇子,大可不必在凌霄身上浪费功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女皱眉。
“凌霄,本王无意行规劝之词,不过是想与你说些容易的事,比如本王想让你再度睡去,相信会有新任杜鹃使接替你!”诸葛合墒踱步身前,眸光幽诡地递过些抚慰人心的微笑,将少女眼中的沉定打乱了去。
“你……,休想!”
乍听下,少女额上浮起了一层冷汗。
“凌霄,那很容易办到,僴関就算僵而不死,你亦无法重入,还是去做一个僵尸细作该做的事为妙!”诸葛合墒负手而立,眸光灿灿。
“僴関……,僴関并非只有凌霄这个杜鹃使……,宗主在……,你不会得逞的!”凌霄深喘了声,这个打击来的太过凶猛,让她于气力不济的一瞬微阖了眼帘。
“凌霄,此话当由本王说才是,不管是东风还是西风,亦不管你们如何巧布党羽,毁我朝国者,杀无赦!”长身凝立,诸葛合墒振振有词地折断了那支袖箭,冷抛于了脚下。
“身为细作,生死……不过是瞬息之间……,四皇子,我见到了她!”少女凝神道。
“本王知你必会提及此事,可身为杜鹃使,你只负责联应,离宫是大忌,凌霄你不该出现于此处!”诸葛合墒眸光清亮地问她。
“四公主差我寻那世间最好的玉匠,故凌霄方能离宫出京,不巧途中听闻桃宗碧月亦离了宫,殿下想必很想知道公主当下的行踪?”少女探问道。
“凌霄,本王是想知道,只是本王并不会用僴関之事与你交易谋合,查找一个人,尚在本王能力所及之内,比起幻夜,当一个僵尸也算是一件幸事,杜鹃使你出局了!”诸葛合墒打消了她的期盼,取步而走。
“僴関鬼使……会杀了她的……,她很危险!”将案上的袖箭急掷于男人脚下,少女身子一歪,痛地倒在了矮榻中。
“凌霄,轩辕莲歌的脑袋自本王记事起,便很容易掉!”
诸葛合墒声音徐淡,未作停留,挑帘出了营帐。
夜色深深,风寒透襟,男子行出百步,扫视四野,眉峰聚于一处,目光溢满焦灼,当即打出一枚令牌命道:“转奏父皇,公主不在江北,此番行往浡鄃沁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