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说来也气,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奴,平日里对我这六皇子恭敬有加,待今日出了事,方知皆是大佞之人,如何将他们做下的那些混账事皆推到了我的头上,也不瞧瞧自己是多大的能耐?昀舜再不济,也是堂堂皇子,天子龙嗣,他们如此害我,待我参了他们,定要父皇砍了他们的脑袋!”少年想时,已恨的双眼红了去。
“昀舜,这气归气,你这巡漕御史,这差办的如何你自己心中有数!而孙大人几位,未提你半句不是,你行事疏忽,出了此番乱子,可怪不得人!”诸葛淳瑜斥道。
“大哥,臣弟怎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自回来也没说那孙大人半句的不是,那孙大人是大哥的人,臣弟信他,若非如此,我如何能跑来这方?大哥您快于父皇处于昀舜求求情,将你托几位大人于江夏关照我的事,告诉父皇,父皇那气便消了一半!”少年忙拱手求道。
“六弟,此事你可不能拉大哥下水,诚如你说,那些官奴才推了自己的责,如今你这一提,想我平日出入省中,那漕政必是要过目的,你这一说,大哥我倒成了替罪羊了!”诸葛淳瑜当下冷了面孔。
“大哥,臣弟怎会让大哥替我的罪,那漕河出了事,臣弟自是罪责难逃,臣弟不过是请大哥于父皇面前说出实情,还有那几位大人,他们定能证臣弟清白,大哥赶快让他们上了折子,禀明此事。昀舜已求了各处的娘娘去说情,皆被挡了,此时已是心急如焚!”诸葛昀舜急道。
“那几位大人如今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孙大人几位已被传去问话了,大哥如今见都见不着,别看大哥是储君,若被人寻了空子,我这永乐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六弟,此回大哥真是爱莫能助!”诸葛淳瑜歉然道。
“大哥……,可……,可这罪表如今也令臣弟焦头烂额……”少年一叹,耷拉了脑袋。
“那罪自该认了,纵使是那些小吏所为,可你到底是钦差,哪一罪你也逃不得,父皇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知错能改,便罪有可恕!阿史那家的公主收了你的玉佩,父皇如何都会顾念此事的!且先回去,父皇如今在气头上,待寻了时机,大哥自会于你说情!”
诸葛淳瑜说罢,赶他去书罪表,一挥袖差人送少年出了宫。
“蠢材,找我何用?要怪就怪你娘是个宫女,让你人前直不起腰!”
临窗瞧着那少年自拱门出去,内中男子燥解了领上的盘扣,蹙眉啐骂了句。
珠帘外,一手执纨扇的女子侧耳听着,眉头紧锁。
“太子妃,您不在自己殿中待着,来此作何?”身后一身影自外步过,躬身笑问,细牵了嘴角,更显那面色阴白。
长鱼萦冷眼打量,好似未听到他说话一般,只一掀珠帘,步了进去。
“太子妃,奴才请您止步——”
“让她进来!”里面男人暗斥了声,侧首打量来人,疏淡地问了句:“是为昀舜的事?”
“殿下,皇后娘娘已去面圣,永乐宫当于圣上面前为昀舜说句公道话!”女人心中惴惴,颔首时近前请道。
“公道?若这永乐宫被牵扯进去,不知何人会于我淳瑜说句公道话?”男人回神,看着那秀丽面孔,笑的有几分萧素。
“殿下乃一国储君,两班朝臣会尽仁臣之责,宫中嫔妃内眷皆有侍护之责,即若是……是萦姬……,也会的……,而昀舜如今遇到了麻烦……”女人乞言道。
“萦姬会替我说话?”男人手掌钳住女人尖小的下巴,细细端详,明明是这般孱弱无力的一句话,却偏偏说的掷地有声,令人哀之不已。
“就当是……是为一己之私……,为我长鱼全宗……,萦姬与永乐宫命系一处!”女人螓首,玉手抓着男人的一方大袖,颤声而答。
“萦姬,知道我为何一直隐忍未废了你,并非是因你长鱼家富甲一方,我永乐宫动你不得,而是因你这痴心一片的模样,让人瞧着十分舒畅,我便想这般近近的瞧着,瞧着你这颗心如何经年累月的热下去,那太极宫又住进去了一位美人,你难道不恨吗?”
诸葛淳瑜凑近道,思及太极宫让他牵肠挂肚的玉人从此长伴君侧,一时心意阑珊,打量眼前的女人,只觉她分外愚蠢。
“臣妾不知……不知殿下所说何事?”女人打了个哆嗦,兀自凝住。
“呵——”男人抬首干笑了声,同病相怜地望向女人道:“那就继续装聋作哑,萦姬与永乐宫命系一处,莫要失了分寸!”
一拂袖,锦色雍容的女子已跌倒在地,痛敛了娥眉,那眼中扑了层水光,微微一浮,随着一阵珠帘飘荡,泪华消隐于朦胧碎影中,目光再度干涸了去。